「我不想嫁給你!」她大聲的控訴道︰「你懂听了嗎?所以,請你別再自作多情,以為我逃出宮是為了成全你與那名青樓女子的感情,我……我其實都是為了我自己,你懂嗎?我才不想嫁給一個不愛我的人,就只是這樣……所以,你不欠我什麼……你也母需內疚……」
景陽急著跟他解釋她的心情,像是亟欲撇清他倆的關系,但——她小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知不知道她抿著嘴角,紅著眼眶的表情像是在哭……
她知不知道她一點都不像她口中所講的那麼不在乎……
然而弁慶卻沒辦法開口拆穿景陽的謊言,只因為,她是那麼努力的在保護她那僅剩下的皇室尊嚴啊!
天!他做了什麼?!
他拒絕成婚一事,已經讓她的顏面無光;此時,他怎麼忍心再揭穿她亟欲隱藏的悲慟心情?
弁慶放手了,只因為……他根本沒有立場留住她。
景陽等他一放手,立刻抱著包袱轉身就跑。
他知道了!
知道她還是放不開他對不對?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知道她對他的心,她……不想讓他再瞧她不起啊……
景陽邁闊步伐,跑得飛快,像是要遠遠的逃離他的陰影。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那亟欲逃月兌的焦急感受,弁慶的心中突然壓著一股沉甸甸的情緒,他發現今日與景陽相遇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因為——她亟欲逃開的表情就像是一張密實的網,緊緊的圈住他的呼吸,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前,他是刻意把景陽想得很壞,故意忽略自己的拒婚將會帶給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鮑主什麼樣的打擊。
他以為只要自己刻意忽略,那他就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但——他卻看到她真實的反應了。
看到在他拒婚之後,景陽的努力成全;她甚至為了他,孤身一個人逃離那個她已經待了十四個年頭的皇城。
老天!她只是個從來不曾單獨出過門的金枝玉葉啊!
一離開皇城,她將何去何從?
弁慶倏地邁開步伐追了兩步,卻又停了下。
他怎麼追啊?
追上了她,又該如何呢?
景陽亟欲躲開的人,不正是他嗎?
那他憑什麼追她?
就算他真的追上她,之後,他又能拿她怎麼辦?
一連串的疑問全都壓在弁慶的心口,沉重得令他差點無法負荷。
就在這一瞬間,弁慶發現景陽已在無形中絆住了他的人生腳步,她早已變成他無法自由走開的牽掛與羈絆。
弁慶的目光一直鎖在景陽離去的背影,直到他確定她再也不會回頭了,他才駕著馬車與景陽背道而馳。
他與景陽終于漸行漸遠。
他只能往好處想,希望這會是他倆最好的結束。
景陽直到那達達的馬蹄聲遠了、听不到了,她才敢回頭。
立在官道上,景陽望著愈來愈小的馬車身影,心中驀地泛起一股不知名的落寞與感傷。
她與弁慶……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景陽看著馬車駕離,突然再也無法控制想哭的,她無助的蹲在官道上,開始嚎啕大哭,想藉著哭泣發泄自己心底堆積的心傷。
她真的、真的很喜歡弁慶啊!可是——為什麼他喜歡的人不是她呢?
這是不是她的錯呢?
愛一個人有錯嗎?她有錯嗎?她錯在哪里?錯在愛上他嗎?
一連串的疑問壓著她的心好難過,景陽一直哭,一直哭著,直到她再也沒有辦法承受那股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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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看著倒在官道上的景陽,面露驚訝的神色。
而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名小流浪漢。
小流浪漢正在搜刮景陽身上的財物,想賺點不義之財,只是,她身旁的大個兒似乎認識這個躺在路邊等死的過路人。
童晚生抬起明亮的大眼,瞪向身旁那團虛渺的人體問︰「你認識她?」
虛渺的人體仿如鬼魅般在空中飄著蕩著,不斷的繞著景陽打轉,將景陽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這一次,他更加確認她的身分。
「她是景陽沒錯。」
「景陽?這個名兒好熟哪!」童晚生隨性的盤腿坐在地上,以手托腮,努力的思索著。
不一會兒,她「啊」了一聲,她想到了!
「這個景陽不會就是那個近日來鬧得滿城風雨,名氣大得不得了的那個景陽公主吧?!」不會吧?莫非天要下紅雨,她要轉運了?
「正是那個景陽公主。」祁善點點頭。
「哇~~賺到了、賺到了。」童晚生直拍手叫好。「听說皇上貼了皇榜懸賞,只要找到九公主的人,日後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我童晚生的命怎麼會這麼好?莫名其妙撿到你這個沒有軀殼的按史大人才沒幾天,又撞到一個落難的九公主,這下子我不削爆了?這才真叫做老天爺不長眼哪!」
童晚生愈說愈得意,馬上就想拖著景陽的身體上衙門領賞。
「等等!你就這麼拖著她的身體上衙門?」祈善不悅的問。
「對啊!怎樣?有什麼不對嗎?」童晚生眨巴著清亮有神的眼看著祈善,目光中沒有牢點愧對的神色。
祈善沒好氣的問她道︰「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了什麼?」童晚生歪頭一想。
沒有啊!她沒做錯什麼啊!
她不過就是撿到了個寶,然後帶著這個寶去領賞,就是這麼簡單,沒做什麼錯事啊!
啊!有了啦~~
「我真是粗心。」童曉生賞給自己一個爆栗。「你不提我都忘了,我得先搜光她身上的錢財,再帶著她去領賞。」
說完,童晚生的手便往景陽的身上模去,十足的愛財性子。
祈善連忙護在景陽跟前,不讓童晚生踫她。「你的腦子里除了錢財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好想了嗎?」
「除了錢財之外,我還當真想不出別的東西來呢!」童晚生嬉皮笑臉的同祈善打哈哈。
祈善真的很想打扁這個愛財的小泵娘。「你不能帶景陽去領賞。」
「為什麼?」童晚塵雙手環胸,一副他不講出個讓她心服口服的藉口,她絕不依的模樣。
要知道她可是個人,而他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沒完全﹀ㄕ乾淨的魂魄而已,在這當口,當然是她最大,她絕對沒有听他命令的道理。
「景陽是我打小看到大的妹妹,她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今兒個若不是有莫大的隱情,她絕不會違抗旨意,私自逃出宮。」祈善關心的瞅著不省人事的景陽。
「她的隱情干我何事?」童晚生一點也听不懂大個兒說的話。
「你就不能善良一點,有點惻隱之心嗎?」祈善沒力的問。
「我要那些東西做啥?善良能吃嗎?能賣錢嗎?」童晚生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拜托!這些公子哥兒們生來就沒吃過苦,壓根不懂在這人世間混,得花多少力氣去掙銀兩,生活才能過得像點樣。
「不能打個商量嗎?」祈善不忍心見自己親如妹妹的景陽受苦。
童晚生無情的直搖頭。
祈善只好誘之以利。「不如這樣吧!報宮的事就先緩一緩。我們先安排個地方讓景陽住下,等問出事情的來籠去脈後,你若仍不改初衷,我就同意讓你報宮領賞,怎麼樣?」祈善已做了退讓。
童晚生哪著小嘴思索。
「可是——」她又有意見了。「她吃,穿、住,樣樣都是錢耶!我若把她帶在身邊,那不是虧大了嗎?」
「這帳算在我頭上。」祈善一口允諾。
「這話是你說的喲!不許賴皮。」童晚生一听到有人要付帳,先前一臉不耐的模樣立刻轉為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