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呢!」酈無容勾著笑,替霍而沁回答。
听到這樣的答案,赤兀揚瞪向霍而沁。「你將什麼賣給了她?」他知道酈無容索取的代價很高的。阿出律的雙眼便是他們的見證。
「不過是——」酈無容才開口,霍而沁的大刀便架上她的脖子。
「你答應過的。」他冷寒的眼射向酈無容臉上輕佻的笑。
酈無容以手格開他的威脅,不改臉上的笑意。「知道,在交易上,我們言明了嘛,就是不能跟你的安答、你的大汗透露你為他們做了什麼犧性,不是嗎?」她嫣然一笑,還是說了。
她故意挑釁他。「怎麼,就算我違反了規定,你也想取消交易嗎?」她聳一聳肩。「我是無所謂,但,你誓死捍衛的大汗怎麼辦?你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殘暴下去,任由他走向毀滅之路?」
「反正大汗現在這樣已不是我們能掌握的了,我現在就殺了你,為阿出律討回公道。」赤兀揚的大刀劈向酈無容。
她伸長了脖子等著,一雙眼眸直直地盯著霍而沁。
她的表情太有把握,像是他鐵定會救她;除非——
霍而沁心中閃過一絲希望,單手接下赤兀揚的大刀。
「霍而沁,你還護著她?」赤兀揚心陡地一沉,莫非霍而沁還愛著這個冷血的女人?他的眼閃著狐疑。
霍而沁避開那抹質疑的目光,直接問向酈無容。「你有法子救大汗?」
「我可以讓薩爾端康沉睡,保他永久不死。」
「這樣跟死去又有什麼兩樣?」赤兀揚壓根兒就不信任酈無容所說的每一句話,總覺得酈無容的每一句話都是陰謀。
「然後呢?」霍而沁沒理會赤兀揚的顧慮,他只想知道酈無容的打算。
「薩爾端康的沉睡只是一時的,等他遇到再度投胎轉世的都兒喜之際,我加諸在他身上的封印便會自動解除。」
「到那時候,大汗便能如願的和重生的格格在一起。」赤兀揚緊繃著的臉終于放松。這樣,未必不是個好辦法。
「我接受這樣的提議。」霍而沁決定了,就用他去換大汗想要的幸福。
「但我還有一個條件。」就在大伙兒以為薩爾端康有救之際,酈無容無情的又潑了大家一盆冷水。
「你別得寸進尺了,妖女,你要的代價,霍而沁付了,你還想要什麼?」赤兀揚真想一刀劈死這個殘忍的女人。
早在霍而沁認識酈無容開始,酈無容就吃定了霍而沁愛她,而予取予求、為所欲為,好不容易霍而沁離開了這個女人,但,今天為了大汗,霍而沁又回到酈無容身邊,當她的愧儡、當她的禁俘;她究竟還想要什麼?
「別把我想的那麼壞,我只是要薩爾端康再見到都兒喜時,能解開都兒喜的記憶,讓她知道自己前世發生了什麼事罷了。」包括她對阿爾坦的愛、薩爾端康的恨……酈無容邪氣的笑開了眼。那甜甜的笑凸顯了她面容上丑陋的疤。
「不妥,不妥。」赤兀揚頭,覺得不好。「霍而沁你別答應她,想想看,這一生大汗為格格做了那麼多,格格仍舊恨了大汗;下一世,格格若仍帶著此時的記憶,她還是會恨大汗的。」
「隨你們便,想好了,再告訴我決定。」酈無容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與精力去看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與人性丑陋面。
讓別人不幸,看別人痛苦,就是她最大的樂趣。
「我答應。」
突然現身于眾人面前的薩爾端康,竟開口應允了她的提議。
第八章
「你答應了?」阿諾張口結舌地看著這個從古代來的蒙古勇士。他愛得那麼深,傷得那麼重,阿諾不懂是什麼力量支撐著這個男人,讓他為故事中的都兒喜格格付出那麼多的感情。最後,他又將自己交到一個听起來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怪異女人手里,讓她將他的魂魄鎖在時間的洪流里……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壞女人存心騙你兩個部屬,那你不就莫名其妙的被犧牲了嗎?」
「沒想過。」
沒想過!「怎麼會?」那是他的性命耶,他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阿諾正想開口問,卻觸及他深情的目光鎖在品心身上。
瞬間,她懂了。
那時候的薩爾端康心里只有一個都兒喜,便沒有其他;他怎麼可能顧及到自己的安危。
噢,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痴情!害她有點感動,真不曉得那個叫都兒喜的女人是怎樣的鐵石心腸,竟然可以無視薩爾端康的存在,單純地只想嫁給那個叫什麼阿爾坦的萬夫長!一想及此,阿諾拿眼去偷瞄她妹妹——
品心好像跟那個叫都兒喜的一樣冷血耶,自從清醒後,品心和她一起听薩爾端康講故事;故事听到最後,她都感動得哭了,而品心卻只是一臉的冷漠。
「品心。」阿諾用手去推推她。要品心有點反應,別讓薩爾端康滿腔柔情挨她的冷臉對待。
品心無視于薩爾端康的目光,站起身。「我先回房了。」她刻意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冷冷地越過薩爾端康的身子,走了出去。
「你等等,等等我。」阿諾急急地招呼薩爾端康坐;希望他可千萬別像前世那麼傻,又想不開。「我這個妹妹脾氣有點怪,我去勸勸看,順便探探看她心里是怎麼想的。我探完了,就回來告訴你,你先別失望。」她用力的拍著薩爾端康結實的背,給他加加油、打打氣。
而後,飛毛腿地奔向她與品心暫時寄宿的套房內,一進屋,便看見品心在整理行囊。
「你在干什麼?為什麼收拾行李?」
「回台灣。」品心回答得簡單扼要。
「回台灣做什麼?」
「事情理清了,不回台灣,你想長待在薩拉齊啊。」品心一邊說,還不忘收拾東西。看得阿諾好急,只好將品心收好的衣服一件件的又抽出來。
品心頹了兩肩、雙手,挑眉望向脾氣像火車頭,做事總是橫沖直撞的二姊。「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是……是你想拿薩爾端康怎麼樣?他走那麼長的路來找你,不,不是走了那麼長路,是——花了那麼久的時間來找你,你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感動嗎?」
「感動什麼?」品心的口氣仍舊淡然。
阿諾的心火了。「感動什麼?!喂,周品心,你到底有沒有知覺?那個薩爾端康為你所做的一切,你真的沒感覺嗎?」
「阿諾,讓他付出一切的人是都兒喜。」
「可是都兒喜就是你啊,你就是都幾喜的來生,薩爾端康剛剛說了,難道你沒听到嗎?」
咦!不對。「薩爾端康明明允諾那個叫酈無容的女人,要將你前世的記憶解開,所以你應該記得你的前世就是都兒喜才對。」莫非——「薩爾端康的咒語記錯了,你根本就沒有記起你的一切?」所以品心才會忘了自己就是都兒喜!阿諾瞠大了眼,狐疑地瞪著品心。
「我沒忘,我記得我的前世是孛察端斤•都兒喜、知道自己是土默特部里的格格、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知道薩爾端康是何許人也。」
「可是,為什麼你的反應那麼冷淡?」
「除了冷淡,我還能有什麼感覺?」品心反問阿諾。「不錯,在那段記憶里,我看到薩爾端康對都兒喜的愛與付出,但,相對的,我也看到薩爾端康的無情與冷血;為了得到都兒喜,他竟卑劣地遣阿爾坦去征戰。」
「那不是他做的,你沒听他說,那是他部屬的計策,他不過是替部屬承擔罪過。」阿諾站出來為可憐的薩爾端康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