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不也如此央求他,如今該輪到他享受被她服侍的樂趣了。
柔荑試探性的掙扎了幾次,確定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水蔻丹垂下臉龐,覺得這比在他面前赤果還要令她羞窘。
樊皇雅也不羅唆,抓握著她的手,自己動作。
「嗯……」有點羞,有點窘,她抗拒不了他的動作。
明明是他控制著她的手,筷子轉動的方向有時朝他,有時朝她,兩人分食著同一盅雞湯,仿佛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事。
但他的眼神過于灼亮,墨黑的瞳仁里好似燃燒著最美麗的火焰直朝她而來。
如果他眼里的溫度是可以被探測的,肯定和她臉上燒紅成一片的兩頰相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曖昧的親昵,令人無法自拔。
「夫、夫君……好吃嗎?」她試著說些話來沖淡圍繞著兩人的煽情。
「很好吃。」可他露骨的眼神像把她剝光了般。
「那、那……」她又掙扎了幾次,手,仍舊被握得緊緊的。
既然很好吃,那他這樣抓著她豈不是很難好好吃嗎?
「吃飽了?」他挑眉問。
「不,我是想……」想他放開她的手。
熱燙的暖流不斷傳送過來,他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比這盅雞湯還要好吃!
唉!
察覺她的畏怯,樊皇雅暗嘆了聲。
「多吃一點。」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夾了一塊大小適中的雞肉送進她的口中。
不急,不想嚇著她,所以他不急,也不逼她,暫時先這樣就好。
靶覺到他眼中異樣的眸光消失,雖然空氣中還是留有曖昧的余韻,卻已經不是那種逼得她手足無措的氣氛,水蔻丹悄悄松了口氣。
那宛如一頭睡醒的獅子隨時可能朝她撲過來的眼神實在令她害怕呀!
叩叩!
「少爺,已過末時。」朱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劍眉微微蹙起,「嗯。」樊皇雅沉穩的應了聲,並沒有離去。
水蔻丹垂首,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
片刻後,朱康又來敲門。
「少爺,織坊那邊派了人過來。」
「我知道了。」眉間皺痕加深了些,他仍是沒動。
水蔻丹悄悄瞥向他。
「你不去?」若說家大業大有何困擾的話,便是沒時間好好陪陪家人,這一點在艷府水家亦然,所以她很能體會。
「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她低頭說著,頭一次嘗到說出違心之論是何感覺,而且是她親自送走他的。
樊皇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勾起粉顎,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上一吻.
「你慢慢吃。」說完,他就如同來時那般無預警的離開。
水蔻丹愣愣地望著重新被關上的門板。
這次,她突然覺得沒有了他,房里變得好冷……
好冷。
她不怕無聊。
往常她就是所有手足中最安靜的一個。
並不是她對任何事情都不好奇,不感興趣,而是當她感興趣的時候,往往會先陷入一陣沉思,等回過神來,早忘了對什麼感興趣了。
也因為她隨時都能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自然不怕無聊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對這樣的日子感到無聊的一天!
來到湘繡城已經月余,她突然懷念起在艷城的日子。
雖然大姊總會用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手法「喚醒」她工作,可說真的,她一點也不討厭自己的工作,當了一個多月的米蟲後,她更深深如此覺得。
休養了一段時曰後,水蔻丹的風寒漸漸痊愈。
這日她趴坐在涼亭里僕人替她布上的軟榻,但她並未乖乖地坐著,上半身向亭外傾去接近水面,小手撥弄著水道里的水。
她很閑,每日都很閑。
「少夫人,您今日想做些什麼嗎?」工作內容幾乎是鎮日守著水蔻丹的朱康看出她頗感無趣,遂問道。
「嗯……」無意識的應了一聲,她壓根沒在想。
「放紙鳶如何?」朱康提議。
「嗯……」縴細的手指在水面劃呀劃的。
「還是少夫人想刺繡?」
「嗯……」
「彈琴?」
「嗯……」趴累了,懶懶的翻了個身。
「寫封信回艷府水家?」
「嗯……」小嘴微張,她掩唇打了個呵欠。
「要不……要不……」這下連朱康也想不出有啥事情可做了。
有沒有什麼事可做呀?
靈光一閃,她想到了!
「朱總管,我來到樊家這麼久了,還沒有拜見過娘。」
朱康的眼神閃爍,閃避道︰「這事不急的.」
「不急?」通常剛過門的媳婦,哪個不是在洞房花燭夜翌日便得向長輩們奉茶請安的嗎?
而且她夫家的「娘」數上去可多了!要一個一個拜見實在有些累人,如果能一起喝喝茶,聊聊是非便簡單多了。
水蔻丹斜睨了朱康一眼,把他的回避看在眼里。
如今也過了月余時間,是時候去了解一下這個家的「階級」結構了。
「那日我托你買的東西準備齊了嗎?」她換了話題。
朱康暗松口氣,「回少夫人,除了您要的膠還沒找到,其余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了。」
「膠呀……最重要的就是那膠了。」水蔻丹模索著隨身攜帶的小錦囊,將里頭工作時會用上的工具全掏出來,最後終于找著所要的東西。
「成了,我就記得還剩一點。」小小的瓶罐被她小心捧在掌中,打開瓶蓋確認著所需要的用量,然後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吩咐朱康,「把東西都拿到花廳,另外準備幾樣甜品和吃食。」
「少夫人要用膳?」現在還下到晌乍時辰呀。
水蔻丹輕輕一笑,「我要向娘她們打聲招呼。」
「咳、咳!」聞言,朱康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夫人們……今日全都有事出府了,少夫人還是等改日吧。」
「出府?全部去同樣的地方?」連她要出府都得大費周章的報備樊皇雅,倘若整個府里的女眷都出門了,那他光是處理這些口信應該會發火吧。
「是、是。」朱康急得連話都亂應。
「去哪兒了?」
「呃,這……去、去……」朱康絞著腦汁一時間想不出有什麼好地方是能讓一窩女人聚集的.
可憐的朱康,要是他是在長安京的話,他便能藉口所有女人都去艷城了,而且這個藉口她絕不會有意見或是反對,反正在艷城她可是當家,還怕去不成?
水蔻丹悠悠哉哉的站起身,撇下兀自苦惱的朱康。
「少夫人、少夫人!」等到朱康回過神來,她早就走遠了。
水蔻丹踩著一貫徐緩的步伐,對他的呼喊充耳未聞。
與其在那邊等朱康想到藉口,不如她自己去找人還來得快多了。
酉時剛過,樊府大門前燃起火光。
棕色駿馬上一名高壯的男人一躍而下,把馬匹的韁繩交給了前來迎接的僕佣。
「少爺。」僕佣朝他行禮。
樊皇雅揮揮手屏退左右,率先入內。
上一刻才見他下馬,下一刻人已經來到主房,在房里遍找不著妻子的身影,沒耐性的他干脆喚來下人。
「她人呢?」
「少夫人在花廳。」
花廳?
都過了晚膳時辰了,她還在花廳?
腳步一旋,片刻後,樊皇雅來到花廳外,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
女人家的嬌俏笑聲由遠而近。
沒錯,在這個家里雖然女眷眾多,但礙于他怕吵,已經很久沒有听見女人的笑聲了。
不大的花廳內擠滿了人,無論是主子還是僕人,全都是女人。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被圍繞在中間幾乎快要「滅頂」的即是他的妻子。
樊皇雅的步伐慢慢停了下來,他杵在離花廳一段距離之外,默然地盯著廳里的景象。
他突然有種感覺,覺得自己踏進去會破壞這副和樂的景象。
懊死的!
這是他家,他才是掌管一切的主人,為何他會有自己是外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