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紀仲凱還想說些什麼,但,向陽卻將他的車門打開。「下車,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現在的他最不需要有人陪。
紀仲凱看著向陽陰暗的側影半晌,而後下車,讓向陽揚塵而去。
陸闕東還沒吐完,就看到向陽的車子急馳而去;他是在後頭追著跑,等追不到了,才回頭罵仲凱︰「你怎麼就這樣讓他一個人開車!你知不知道向陽心情一不好,就會開快車?」
「剛剛就見識到了不是嗎?」
「那你還丟下他一個人,讓他自生自滅?」
「他說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他要是說他想去死,你讓不讓他去?」
「他不會做那種傻事。」
「嗟,像他那種開車方法,就算不存心找死,閻羅王也會主動上門找他的。」陸闕東一雙濃黑的劍眉緊緊的斂著。
紀仲凱單手觸模自己潔淨的下巴,感興趣的看著闕東。
陸闕東突然回神,被紀仲凱那樣的眼神嚇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干麼這樣看我!」
「你剛剛是在關心向陽嗎?」
「嗟!」陸闕東大手一揮,一副你很不了解我的姿態。「我這哪是在關心那個臭小子啊,我是說他那輛車才剛買沒多久,如果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個什麼,那不是很可惜嗎?」陸闕東就是心軟嘴硬,硬是不肯承認自己是關心向陽的。
那樣的死性子,紀仲凱是早已了解,只是閑來無事,還是會很想逗一逗這個鐵錚錚的保三總隊的大隊長,看看他臉紅結巴的模樣。
陸闕東被紀仲凱看得很火,干脆手又一揮,「算了,算了,你愛看就讓你看個夠,但我可要事先跟你說清楚,我陸某人是長得英俊瀟灑,豐姿颯爽,如果你一個不小心愛上了我,先跟你說一聲,我不是同志。」說完,那個英俊瀟灑兼豐姿颯爽的家伙頭又暈了,趕忙蹲在路旁吐得很惡心。
紀仲凱連忙離他離得遠遠的,然後斂起玩笑的態度,正經八百的與陸闕東商量。
「我在想,為了向陽好,我們該不該告訴祖兒有關向陽的過去?」
「可是你以前不是說過不插手別人感情的事嗎?」陸闕東一邊吐-邊回話。真他女乃女乃的,下輩子叫他投胎當畜牲也別叫他做向陽的朋友。
紀仲凱在原地踱方步,是一臉的沉思狀,「原則上感情的事,我們這些旁觀老是不該插手,但,我怕如果我們再不插手,向陽就要一輩子不快活了。」
說的也是,「那,誰去跟祖兒說?」陸闕東關心這個問題,畢竟那是個亂尷尬的工作,像他臉皮這麼薄的人就很難開口說明。
紀仲凱臉上浮出一抹算計的笑。「當然是你。」
「為什麼是我?」陸闕東哇哇叫,是大大的反彈。「為什麼不是你!」
紀仲凱揚唇,皮皮一笑,「因為我是律師,你是警官。」說完,他悠閑踱步走開,留下一臉莫名的陸闕東。
苞祖兒說明向陽的過往跟他們倆的職業有何關系呢?這個——他要好好的想一想。
陸闕東答應要去找藍祖蔚,告訴她向陽以前的不愉快之後,他才發現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不知道藍祖蔚長得是圓是扁,更不知道她被送到哪家醫院,那他該如何完成這個很尷尬的任務?
最後,他很聰明的調閱藍祖蔚出事當天的交通事故,找出藍祖蔚那一宗筆錄,查到了醫院,找到護理站然後很順利的來到了六O三病房了然而,就在六O三的病房外,他陸闕東就是怎麼都移不動腳步,開門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是向陽的朋友?
陸闕東抓抓頭,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進去︰-進去,他就被藍祖蔚的長相給愣傻了。
他一直以為會傻傻的愛上一個不肯許下承諾而且還執迷不悟的人,長相一定是那種楚楚可憐,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水女圭女圭,像是電視上演的那些遭人虐待的小媳婦;但,她不是;這個藍祖蔚徹底顛覆了他的想像。
這不是說藍祖蔚長得很「阿諾」啦,而是——怎麼說才好呢?雖然籃祖蔚她五官也是長得很細致,是大大的眼、細細的眉、小巧的鼻翼、小巧的嘴,但在細致的五官下,卻有一份精明與聰慧,不像是個沒有生命的搪瓷女圭女圭,倒像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獨立、自主,有主見;而這樣的女人竟也栽在向陽手里,為情所困!看來愛情這碼子事果真是不可理喻的。
「唉。」陸闕東若有所感的嘆了一口氣。」
藍祖蔚蹙攏秀眉。「這位先生?」
陸闕東不與她生分,開口便表明身分。「我是向陽的朋友。」
祖蔚一听到向陽的名字,眉字間的客套斂去,獨留下一臉的茫然。她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有關向陽的人、事、物。
陸闕東看了藍祖蔚的表情,就知道他那個「死忠兼換帖的」真的辜負人家很深,不然的話,藍祖蔚不該會有這張悲苦的表情。
「藍小姐,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談談向陽的過往;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該有局外人插手,但,身為向陽的好朋友,我今天不得不替向陽走這一趟;」要說到重點了,陸闕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向陽的童年並不好過。」
陸闕東才剛起頭,藍祖蔚便已接口道︰「我知道。」
「你知道!」
藍祖蔚點頭。「知道;知道向陽的母親紅杏出牆,知道他有一個很愛他母親的父親,知道他父親為了他母親的背棄,最後是抑郁而終,知道向陽從此不再相信女人的感情,知道因為父母的離異,所以導致向陽的擇偶條件有所偏差。」
陸闕東啞口,他沒想到仲凱給他的任務一點都不難執行!因為所有他要講的,藍祖蔚全知道。
「那你會不會怪向陽?」
藍祖蔚搖頭失笑。「不,不怪他,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他;因為打從我認識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跟我坦承過他的心結,他說他是個不知道如何去愛的男人;他說他比較習慣一個人,他說——如果要跟他廝守終身便得先成為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
「你辦不到?」
「不是辦不到,而是——愛上他太容易,所以無法做到對他使心機。」她的愛無法建立在相互利用上,所以向陽不能接受她。
「我知道我對向陽的愛已成為他的包袱、成為他的負擔;」藍祖蔚頓了一下,而後,她開口陳述她與向陽之間。「曾經,我試著調節自己的心態,努力的配合著他的要求;但,我做不到;我的愛是很自私,是需要回報的,偏偏回報與付出全是向陽給不起的。」這些就是她與向陽之間最大的癥結。
「再唐突的問藍小姐一件事;你,打算放棄這段感情嗎?」
藍祖蔚微微一笑,「我試著走出。」
那笑容帶著無奈;陸闕東看得出來藍祖蔚心里的揪扯;想必做這樣的決定,她心里一定很痛苦。
對于一個愛到已心力交瘁的女子,陸闕東不知道自己還能替向陽說些什麼好話;畢竟在這一場男女戰爭上,是向陽站在主控的位置,他一手掌控了自己與藍祖蔚的分與合;事情既是這樣,那他這個局外人實在很難開口要藍祖蔚等,等向陽有一天會變好,變得對人性有信心;這些對藍祖蔚來說是不公平的。
陸闕東起身。「那我先告辭了。」
「不送。」藍祖蔚躺在床上微微欠身。
第四章
「走,我們去男裝部。」關靜拉著手提大包小包的藍祖蔚,一副興致激昂的模樣。
「去男裝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