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嚴厲的口吻表示不用再談。
他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沒有理由!
水步搖猛地一窒,兩頰鼓鼓地嘟起嘴來,眼看就要發飆,偏偏巴圖決定采取眼不見心不煩的對策,壓根沒看見。
蓮足輕輕一蹬,綾羅罩衫飛揚飄逸,水步搖的身影在空中顯得輕飄飄的,像只展翅而飛的鳥兒般輕盈。
粉綠色的漣漪在巴圖的眼前蕩漾開來。
「你……
正欲開口的巴圖一抬首,就見她用盡全身的力量重重地踏在案上,雙手叉腰,以比他更’高’的姿態由上往下俯視著他。
「我、說、我、要、種、睡、蓮!」
晶亮的水眸,染上攝人的光彩璀燦而絢爛,令巴圖移不開目光,緊緊的被吸引住。
明明是怒容,但那份執著不服輸的堅持,讓她美得不可思議。
一股莫名的感覺纏繞心頭,擄獲了他。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動搖,隨時可能會把持不住答應她。
「懂了嗎?」她用強勢的語氣,企圖趁他恍神的時候將事情給定案。
「不行。」困難的收回視線,巴圖在最後一刻拉回理智,才沒被她給蒙混過去。
雖然不了解她為何這麼要求,但他不能答應。
啊可惡!
水步搖心里發出氣結的吶喊,差點抓著頭發猛搔。
「不管!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理由!」為了阻止他埋首回工作中,軟綿綿的小手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逼他正視自己,不想被忽視。
迎視她堅定無比的目光,巴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再次堅持已見,不被她給「誘惑「。
「別像個孩子吵吵鬧鬧的。」他淡聲道,人還掛在她手上,倒沒有推開她的意思。
或者可說他還滿喜歡這種被她全心全意注意的感覺,至少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
「這麼說你答應我了?」她的雙眼立刻盈滿期待光彩奪人。
巴圖望著她,眼眸閃爍,想要躲避她的目光。
「當然沒有。」再度別開眼,他口吻淡然地說,同時揮開她的雙手。
他有不想答應的理由,可是沒必要告訴她。
「理,由!」她堅持,不肯輕易從桌上下來。
「沒有理由。」他簡單的道,一邊抽出繡鞋底下的奏折撫平。
「那就原因。」她退了一步,仍大剌剌地霸佔桌面。
「沒有原因。」他仍是拒絕,沒有趕她,只是清出一波空位,大筆一揮立刻批完一份奏折。
「算了。」水步搖從桌上一躍而下。
聞言,巴圖挑眉,這會兒不抬頭也不行了。
沒道理這個固執的小女人會在這關頭輕易放棄,她絕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先走了。」背著他,水步搖揮揮手就要走出書房。
「慢著。」巴圖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有事?」她沒有停下腳步。
「我說,慢著。」話落,巴圖人已經擋在書房門前。
繡鞋在距離他三步的地方停下,水步搖的神情泰然自若,完全看不出方才的焦躁煩慮。
「你在打什麼主意?」這下他更確定了事有蹊蹺。
「什麼打什麼主意?」
「我不懂你的意思。」螓首一偏,她一臉困惑。
「你不可能會這麼簡單放棄的。」這女人裝傻也要有個限度,這麼明顯還想跟他強辯。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煩人呀?」用手指掏掏耳朵,她一副嫌他麻煩的表情。
到底是誰比較煩人?她還真敢說!
咬緊牙根,巴圖太陽穴上的青筋抽搐,忍了忍,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的情緒,故作鎮靜的問︰「你到底為什麼想種睡蓮?」
可惡!他就是沒辦法不管她!
一想到拒絕她後可能會看見的沮喪神情,他就沒來由的心頭一陣悶窒。差點松口答應。
炳,早這麼問不就得了嗎?
正在想該不該轉身裝作不在乎離開的,看來這樣的刺激已經夠大了,水步搖在心里竊笑。
「我跟……」正想老實說出和天海的約定,她突然想到在巴圖面前提起天海似乎是種火上加油的舉動,要是說了,無疑是給他拒絕的借口。
她立即改口︰「日夜樓里不是有許多放著生苔的水缸,听說原本是種睡蓮的,所以我想重新栽種睡蓮,不然擺在那里也很多余。」
想到那些水缸,巴圖的心情瞬間蒙上了一層烏雲。
「在日夜樓里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多余的。」他的口氣轉冷。
「我也是這麼認為。」沒有被他的氣勢給嚇倒,水步搖露出顛倒眾生的燦爛笑顏,反而讓臉色陰沉的巴圖備感困惑,弄不懂她在打什麼主意,卻也無法對她生氣。
「所以才要讓那些水缸重新有用啊!」她語調輕快的下了結論。
巴圖窒了窒,早已想到要用什麼話來反駁,卻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一直不讓人去踫那些水缸,也沒有重新栽種睡蓮,不管他如何維持日夜樓的干淨整潔,只有那里的睡蓮是無法被重現的,因為,那些睡蓮都是玄翠親手栽種的,如果假他人之手,就沒意義了。
只有這一點,無論如何無法重現。
她知道嗎?否則怎麼會想重種睡蓮?
他的目光盯著那張粉女敕女敕的小臉,閃耀著紅潤的光澤,滿臉期待的等著他做出最後決定。
她似乎總在他面前揚起令他目眩神迷的笑,不知道是為了逼他答應還是討好他,但他卻有種甘之如飴的感覺。
由她來種的話,也許可以也不一定,但是
「隨你。」心里仍矛盾得想不出答案之時,他听見自己如此回答。
咦?他說了什麼?
「謝謝。」她立刻開心地道謝,不給他反悔的機會,「還好問了。」
就知道他會說好。
倘若沒徵得他的同意擅自種起睡蓮的話,她有預感被發現後,巴圖絕對會大發雷霆。
銀鈴的笑聲回繞在他耳邊,巴圖怔愣,黑眸凝視著她,全然說不出話來。
她笑了。
雖然她一直都在笑,但是笑容多變,每每瞬間都會有些微的不同融入她的笑容,卻只有現在的笑最美最真切。
是因為他被迫答應了她的要求?
「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听見他的呼喚,水步搖隨即綻開一抹坦率的笑靨。
嬌媚得像朵花,在黑暗中綻放的花。
她是第一個會如此對著他笑的人,就連玄翠看到他也都是正襟危坐,面容肅整的恭敬模樣,使他有點好奇在她眼中他是怎樣的神情。
「巴圖?」喊了她又沒反應?
水步搖盯著他,三兩下跳進他觸手可及的範圍,在他眼前直揮手。
「嗯?」他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整個人還沉醉在她散發出的甜美誘人中難以自拔。
「你在發呆?」
嬌軟的嗓音近得仿佛貼著他耳際低喃,巴圖猛一回神,她就近在咫尺,嬌俏的倩影映滿了他眼底。
「我……」幽暗的眸心閃著灼亮的光芒,直直看進她眼底。
瞬間,水步搖的心跳加快了一些。
小手撫上心口,啊……又是這種感覺。
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動著,眼前的他四周有著一股迷霧般的氛圍,連帶著她的眼里也顯得有些迷濛。
「有花……」她喃喃道。
「哪來的花?」巴圖蹙起眉心。
「啥?」水步搖一副傻愣愣的模樣,還沒回神。
她憨傻的模樣差點住房難也把持不住的去踫她。
大掌在身側握得緊緊的,巴圖整了整思緒,然後板起臉,故作沒事樣的問「沒事了?」
「嗯。」靈動的眼兒仍在他臉上打轉,她滿不在乎的回答,「暫時。」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還有什麼事不能拿來煩他的?
巴圖怪覷了她一眼。
奇怪的是,他倒不是真覺得煩,甚至有些期待。
唉,他越來越不能理解自己是怎麼想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