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步搖快速的打理好自己的儀容,換上孟安蕊替她找來的新衣裳。
自從孟安蕊來了之後,她在南蠻的生活終于稱得上是步入常軌,要不一直以來她都是隨便吃,隨便穿,找到什麼用什麼。
「好了,走吧。」
「請等一下,巫女大人。」孟安蕊恭敬地喚道。
「怎麼了?」水步搖佇立在樓梯口,回頭看著她,滿臉問號。
「奴婢失禮了。」孟安蕊爬起身靠向她,「之前奴婢就想說了……這衣裳並不是這樣穿的。」
一直都是這麼穿,水步搖從來不知道自己穿錯。
「穿錯了?」任由孟安蕊在身上’動手動腳’,她只須負責把兩手高舉起來,不防礙她就好。
倘若是四姐水綺羅的話,必定能穿得更正確整齊才是,畢竟她可是號稱沒有任何一種衣服不會穿的艷府水四當家。
而她則是對珠寶首飾這些東西在行,且能夠一眼分辨出寶石真偽和優劣的能力,是以大姐才會派她來找金礦。
「好了。」孟安蕊系好最後一個蝴蝶結,躬身退到一邊去。
「謝謝。」水步搖毫不吝惜地祭出感謝的笑。
孟安蕊微微一愣。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她沒料到巫女大人會說謝謝,吶吶地開口。
水步搖擺擺手,率先走下樓梯,接著才由孟安蕊領著她前往巴圖所在的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也算得上是另一間小樓。
「我記得巴圖住的是一間有金龍盤踞的樓宇……」她盯著小樓,發出疑惑。
「這間是王上專用的書房。」不知不覺間孟安蕊也懶得糾正水步搖的「無禮「,放任她直呼王上的名諱。
反正連王上也沒說什麼,她一個下人又能如何?
「這樣啊……」這片山頭高低低的小樓可不少,若每一幢都有不同的功用的話,一天光在這些小樓里進進出出,不也挺煩人的?
水步搖彷佛劉姥姥進大觀園東張西望,眺望著更遠處的小樓,忍不住暗叫不可思議。
「巫女大人請稍等,讓奴婢進去向王上請示。」孟安蕊擋在小樓之前。
「咦?真麻煩。」要見他還要請示?
孟安蕊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微微欠身便轉身進入小樓內。
水步搖站在小樓外沒事做,只好在環繞著小樓的回廊打轉。
「咦……你是……」指頭點點唇,水步搖看著眼前有些眼熟的女人,明顯陷入沉思。
「王後。」一旁的婢女低聲提醒。
「對、對!你是王後。」水步搖終于從腦海深處挖出記憶。
她就是婚宴上被冊立為後的女人。
王後點綴得細致的五官扭曲得猙獰,不過很快恢復。
「巫女大人……」
「你也是來找巴圖的?」王後甫開口便被水步搖不識相的打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好孟安蕊先進去通報了,她至少不用多等王後一個。
王後漂亮的五官又扭了扭。
「你、你你你……」婢女驚訝得合不攏嘴,不敢相信水步搖竟敢這樣直呼王上的名字。
「怎麼了?」水步搖面露不解,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稱謂有問題。
「你……」
「啊!」水步搖一個擊掌,再度打斷王後的話。」你請示了嗎?听說要見巴圖還得先讓人去請示,真是有夠麻煩的。想我以前見皇帝爺……父皇都不用那麼麻煩。」
這下王後的臉色簡直鐵青到不行。
婢女觀察著王後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釋給水步搖听,「巫、巫女大人……這是必須的,因為是王上啊……」
「是這樣嗎?」她喃喃念著,還是頗有微詞。
「巫女大人,可以進去……」孟安蕊一出來就看見王後,頓了頓,隨即朝她行禮,「王後,日安。」
發現是孟安蕊,王後的臉色更是大變。
「孟安蕊……」一手指著她,王後滿臉不敢置信。
孟安蕊垂首佇立在水步搖身側,沒有多說半句。
水步搖看看孟安蕊再看看王後,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好奇的問︰「你們要敘舊嗎?」
「這麼多人是在干嘛?」
听見外頭吵雜的說話聲,又等不到水步搖進來,巴圖踏出書房才發現外頭的院里站了一群人。
「喔,你出來啦!」隨意的揮揮手,水步搖輕松得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巴圖漠然的黑眸掃過在場每一張臉,最後停在那張艷冠群芳的朝氣小臉上,冷酷嚴肅的神情在見到她時,瞬間軟化了不少。
「你在做什麼?」
水步搖指著自己,一臉莫名其妙。」來找你呀!」
罷才孟安蕊不是進去請示過了嗎?
「其他人呢?」巴圖從頭到尾視線沒有離開過她臉上,話卻是對著其他人說的。
「臣妾……」
「這還用問嗎?來這里不是找你,難不成是來逛市集?」水步搖不知道第幾次打斷王後的話,殊不知王後早已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你……」巴圖終于看向王後。
「賽娜。」怕水步搖再打斷,王後急著提醒巴圖自己的名字,同時眼帶殷殷企盼,盼望巴圖接下來要說的話。
「沒事就下去。」熟料,巴圖僅是淡淡的說。
霎時,賽娜的表情仿佛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卻又不能吭聲,末了,只好斂禮退下。」臣妾告退。」
看也沒看賽娜一眼,巴圖旋即轉過身,不忘對杵在那兒發愣的水步搖喊︰「進來。」
水步搖在邁開步伐和賽娜擦身而過時,眼神對上
咦?是錯覺得嗎?她怎麼覺得王後在瞪他?
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她轉身看著賽娜離去的背影。
「你又在干嘛?」早踏進書房里,巴圖不耐的聲音傳了出來。
偏著小腦袋頓了頓,她遲一步才回神,「來了。」
對了,現在不是去懷疑別人是否瞪她的時候,她還有要事要做。
「有事?」
水步搖唉踏進書房,巴圖便先聲奪人。
原本正欲說出來意,被他這麼一問,心里的反抗意識立即強出頭,話鋒一轉,她反問︰「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可以。」巴圖放下手中的奏折,薄唇拉開一抹惡意的微笑,「我會考慮把你趕出去。」
打從孟安蕊告訴他巫女大人想見他,便令他一陣心神蕩漾,坐立難安。
這是她頭一次主動前來找他。
僅是如此,處理國家大事時痛恨別人打擾的他,破例答應見她。
他會如此縱容她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生得像玄翠?
老實說連他自己都開始不確定了。
「這麼小心眼。」水步搖皺了皺小鼻子。
「是你打擾了我處理政事的時間。」只是他嘴上仍不留情,目光始終瞅著她不放。
「那你剛剛怎麼不趕我走?」就方才的情況來看,被趕走的是自己,她也不會太驚訝。
畢竟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個長得像背叛過自己的’仇人’,怎麼想也不該是她留下。
巴圖雙眼一瞠,瞪著她又無話可說。
他說不出自己因為她的到來而感到開心,更不願承認。
「有話快說。」背往後一靠,他雙手交抱在胸前,一副驕傲的神態,看了令人……忍不住想揍他。
水步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忍住拳頭,沒往他臉上招呼。
閉上眼楮做了個深呼吸。待她重新張開眼,水女敕的小嘴輕啟……
「我要種睡蓮。」
她說什麼?
巴圖怔忡,一時間無法確認自己听到了什麼。
「我要在日夜樓里重新種養睡蓮。」像是怕他沒听清楚,水步搖說了又說了次,這次說得更仔細。
她要重新栽種睡蓮……
「不行。」巴圖想也不想立刻拒絕。
「為什麼?」甜美的笑臉垮了下來。
「沒有為什麼。」他低下頭,重新拾起奏折。
「那就讓我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