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吧嘛?」突然被人拎著衣領,水步搖扭著身軀揮動著雙手,想揮趕他。
「這就是我對不听話的人的處理方式。」直到她雙腳穩固的踩在廊上,巴圖才松開手。
「不听話的人?」是說她嗎?」我坐在上面又不會摔下去。」
「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听見她的話,巴圖立刻諷刺回去。
「大概是你瞎眼了。」水步搖聳聳肩,不當他說話是一回事。
巴圖一瞪眼,厚實的虎掌隨即回到她的後領,再度把她拎了起來。
「喂!你別太過分!」瞧他像在拎小貓小狽的動作,水步搖怒氣可不小。
眼角抽了抽,銳利如刀的視線隨著微瞇的眼瞪著她,氣勢不減反增。
「我過分?」
「難不成是我過分?我坐在那邊礙著你了?」如果他看不順眼大可選擇眼不見為淨,沒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盯著她瞧呀!
「妳坐在那兒就是礙我的眼。」他好整以暇的回答,終于在她臉上瞧見笑容以外的表情,而這令他頗覺愉快。
「你簡直是在找碴!」兩只小手往胸前一盤,她別開臉。
「找碴的是妳。」他的口氣很涼。
這可惡的男人!
「快放我下來!」說話就說話,沒必要拎著她吧?
「妳生氣了。」像是想確定,巴圖如是說。
「哪有人被當小狽拎來拎去會高興的?」又不是傻了!
「嗯哼!」巴圖哼了聲,嘴角微微上揚著。
他在高興什麼?難道是因為她生氣了?
水步搖上下打量著他,最後目光停在那張俊臉上,想找尋能夠為自己的推測證實的蛛絲馬跡。
巴圖了解她在想什麼,放下她後泰然自若的轉過身,緩步踱離她的視線範圍。
「哼!」莫名其妙的男人。
水步搖瞪了他一眼,隨即怏怏不快地回到房內,找來軟墊,一重重地坐上去,隨即察覺巴圖怪怪的。
他的眼神四處轉,好像在找尋什麼。
「你在找東西嗎?」她抄起隨意擺在地上的小冊子翻閱,那是截至目前為止她所寫下天海教過的南蠻字。
打從她住進日夜樓後,所有東西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全都是玄翠留下來的,就連這本小冊子也是玄翠使用過的,而她要求的用品卻一件也沒有送來,她的話在任何人眼中都不被當成一回事,連下人也使喚不動。
就各方面來看,她不只是成為這個房間的新主人,也必須成為這個房間的「前任主人」。
細小銀針試探性的在她的心上扎了一下,水步搖顰起眉,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些許郁悶。
巴圖里里外外繞了一圈,回到她所在的房里,這會兒水步搖已經大剌剌地攤在質地上好的花梨木地板上,側手撐著頭,專心的看著閑書。
「妳真的是個公主?」他問。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她翻頁的手一滑,書差點掉落。
他在懷疑了?懷疑她是個冒牌貨?
心下一驚,水步搖仍維持平靜,反問︰「難道我不像?」
「哪里像?」巴圖蹲看著她,但鄙夷的目光清楚地在她眼前展露。
「這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真令人厭惡。」她撇撇嘴,沒有看向他。
「天海不在?」不把她的抱怨當一回事,巴圖開口問。
他雖然沒有日日出現在日夜樓,但是對于日夜樓里發生的大小事可是無一不知,自然清楚天海常上日夜樓探望她。
听說,日夜樓又有了談話聲,偶爾還能听見幾許笑聲傳出。
「今日尚早,他過了午膳才會來。」既然他都問了,她也很老實回答,只不過她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也不知打開的書本看得懂多少。
「他常上日夜樓?」他那雙深眸此刻顯得高深莫測。
「跟你比起來的話。」她說得保守,其實天海每日都會來教她南蠻語。
「他不是每日都來?」巴圖懶得和她拐彎抹角,挑明道。
「所以你是來這里找天海的?」媚眼一挑,合上書本,她慢條斯理的問。
巴圖不悅地覷了她一眼,用明知故問的語氣反諷回去,「日夜樓不是妳的住所?」
「那你還來找天海?」水步搖亦不客氣地頂回去。
就說他是來找碴還不承認。
這女人!
巴圖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犯上次的錯,沒氣到她,反倒氣死自己,否則他冷靜那麼多天才來找她,豈不前功盡棄?
「怎麼?這麼想念天海的話,你可以在這兒等到他來,我不在意。」沒听見他答腔,水步搖的話說得更為諷刺。
黑眸一瞇,巴圖瞬間出手,快得令她來不及反應。
等到看清楚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心,她已經完全被他禁錮在他身下。
深邃的鷹眸只映著她。
水步搖不由自主的屏氣凝神,心跳先是漏了一拍,接著以超乎尋常的鼓動節拍異常跳動。
「干、干嘛?」他會不會听見她的心跳?擔心過快的心跳被察覺,她氣息不穩的問。
巴圖默不作聲,僅是專注的凝望著她。
可惡……他為何不說話?
水步搖有些惱,卻忍不住盯著他,除了害臊以外,某種未曾感受過的滋味在心頭蔓延。
說實在話,跟天海比起來,她確實比較喜歡他。
在巴圖身上她看見了人心的陰暗面,他越是把她當成玄翠,越是想報復她,那股墮落的深沉就像蜜糖一般,令她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品嘗。
說不出原因,也不知道為何,總之,她無法克制自己不被他給吸引。
沒辦法,她向來容易被不熟悉的新奇事物給誘惑嘛!
水步搖替自己鼓動的心跳做出結論。
鷹隼似的銳利黑眸凝視著她微微泛紅的笑靨,澄澈的大眼微瞇,里頭清楚的閃過她的所有思緒,雖然他看不透她所想的,卻捕捉到了。
提起天海當真令她如此高興?
「妳喜歡他?」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問。
「我認識他的時間沒你長。」垂下長長的眼睫,她仍是同樣的回答。
「別跟他太靠近。」他的語氣是絕對的命令。
他這麼說是因為把她當玄翠?
「如果我偏要呢?」她沖動的月兌口而出。
這次巴圖凝視著她更久的時間,久到她無法忽視他令人難解的視線。
「我會讓你們分開。」巴圖放開她,矯健的起身,俯視她的眼里盡是冷意。」不擇手段。」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總是目送著他的背影,這次,她卻不如前幾次來得輕松。
水步搖轉頭望著外頭漸大的雨滴,頭一次感覺這場雨是多麼的令她厭惡。
*****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水步搖站在屧廊上,滿臉懊惱的盯著自己的鞋子,然後視線往旁邊移,瞪著那攤倒映著虹彩的小水窪。
「怪了,這里怎麼會有一攤水?」皺了皺鼻子,她忍不住埋怨。
這屧廊一道接過一道,為了不讓雨水留在廊上,不但上了一層膠防水更有排水槽,是以這攤積水無論怎麼看怎麼奇怪。
但是踩都踩了,這雙鞋短時間內也不能穿了。
「唉……真是可惜了這雙鞋。」
每次出遠門,她身上的裝束都是由姊姊們一手打理的?,由她們手中接過每一樣旅途中可能會用到的物品,總讓出遠門辦事的她有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也只能晾干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一雙新的鞋來替換。
正當水步搖愁著沒鞋可換,離日夜樓又有一段距離時,一名打雜的僕役迎面走來。
好極了!這下有辦法了。
「可以替我拿雙新的鞋子嗎?」漾開絕美的微笑,水步搖伸手欲攔下來人。
孰料,那人像沒听見般繞過她,眼看就要離開。
「喂!」不死心的,她拔高嗓音大聲叫著。
僕役終于停下腳步回過頭,表情卻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