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幫你什麼忙?」他太好奇她的意圖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一向高傲的她拿身體來交換?
「我要你幫我送個口信給驥遠大將軍。」
驥遠大將軍!?「你說的是莫驥遠?」冷仲幽的眉高高的挑起。他不太喜歡無雙的口中提起另一個男人的名;尤其是,那個男人的來頭還不小。
「對,就是他。」無雙興奮的開口道。「你告訴他,陸縱天的妹妹陸無雙在這。」
「告訴他,你在這!」冷仲幽的口氣轉為冷寒。「你要見他!?」
「不,不一定要他來,如果他不能親自前來,那他派遣個部屬來也可以。」
在無雙的語氣中,冷仲幽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你為何要莫驥遠來?」
「因為──」她本想說她是打算請莫驥遠帶她走,但──冷仲幽肯放人嗎?
她不確定,所以,她不打算說明她的意圖。她雖不說,但她清明的眼楮卻言明了一切。她想離開,她要跟那個莫驥遠離開!
「該死的,我不許你離開,一步都不許。」他要將她緊緊的鎖在身邊,一生一世都不放她走。
一生一世?剛剛閃過他念頭的,真是「一生一世」四字嗎?冷仲幽被這四個字給震驚了。多情的他向來無法安定,此刻他怎麼會有跟個女人一生一世的念頭!他疑惑的眼盯住無雙絕美的容顏。
她蹙著眉的模樣像是在埋怨他的不守信。「你說過你會幫我的。」
「但不包括允許你離開我身邊。」甚至跟個男人遠走高飛。
他不讓她走的意圖是這麼堅定。「何必呢?你縱使是留住了我的人,那又如何?」她的心依舊思念著安平,擔憂安平的安危,他這麼禁錮著她,讓她為妹妹擔心受怕的,又是何苦?
冷仲幽倏然冷了面容,他說︰「只要我活著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你走。」縱使他只能留得住她的人,沒能得到她的心,那也無妨。他伸手替她著衣,再為他自己披上衣袍後,他雙手環上她的柳腰,抱著她走回軍營。在他末來的日子里,她得跟隨。
再一次的,他又強行擄走她,將她納在他的羽翼下,不過,這一次他「大發慈悲」的允許她四處走動,只不過在她身側總有兩個侍衛隨行。這是變相的軟禁行為,不過他不承認。他說,這是為了她好。好?!她從來就不覺得時時有人在監視的感覺叫做「好」。她只覺得無奈,因為冷仲幽對她的態度讓她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她甚至會期待他專制安排的動機乃出自于他是真的在乎她,所以他怕她離開。太傻了;她覺得這個念頭實在是太傻了。冷仲幽若真心愛她,那又如何!?等新鮮感一過,他還不是如同他以往的女人那般,照樣對她棄之如敝屣;她期待這樣的在乎有何用!?幽幽的,她為自己的期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第幾聲了?這是他默不吭聲潛進她房子里,無雙第幾回嘆氣?難道,待在他羽翼下,就真的讓她這麼不開心嗎?難道,她就這麼想回到莫驥遠的身邊!?
冷仲幽的眉頭為她的嘆息而緊緊皺著。他發現無雙每嘆一口氣,他的心就揪痛一回。他為他對她的在乎感到不值。在他為她心痛之際,她心里頭掛念的是別人,是那個叫莫驥遠的家伙,太可惡了。冷仲幽邁著大步,走近無雙。
「你何時來的?」她被他怒氣沖沖的模樣給嚇著了。
「在你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時間久得足以讓他勘透她的心。「你又再想能有什麼法子離開我的身邊了是不是?」
她噤口不語,不願回答。他明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卻又不肯放她自由;這個男人,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跟我走。」冷仲幽霍然擒住她的手。
她跌跌撞撞的跟著他。「你要帶我到哪里去!?」看著今兒個神情有異的他,讓她的心莫名的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冷仲幽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冷仲幽猛然止步,回首望著她一臉的擔憂。「你關心嗎?」關心他的安危,關心他周遭所發生的一切事物嗎?
無雙張口,卻無法說出她當然關心他;因為這曖昧的話一說出口,她的心不就大剌剌的展望在他面前,明白的告訴他,其實她是在乎他的嗎?她不關心他,她甚至連虛偽的謊言都說不出口!
「該死的!」他太在乎她了。要放她自由,除非是他死。
冷仲幽張手將她攬腰抱起,沖向外頭,躍上馬背。他與她奔馳沖向關外。奔馳的馬蹄卷起揚天的風沙,冷風颼颼颼地直灌進無雙的口鼻里,她受不了漫天飛揚的狂風,而將頭埋進冷仲幽的懷里,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身。他想死,他不要活了,所以他找上她陪葬是嗎?疑惑閃過無雙的腦海,她猛然發現對死,她竟不在乎;如果他寧可死,都不願意放開她,那麼──她追隨他到陰曹地府,那又何妨?乘著馬,追著風,他帶她到高山嶺上。當一切都靜止時,無雙才從冷仲幽的懷里抬起頭來。由高往下望,她看到瑰麗的大唐領土及遠處的鄰國。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里?」她昂起俏麗的臉龐問他。
「今天早上從京城捎來聖旨。」他停頓下來,眉頭蹙上。他發現一向無懼征戰的他,此時竟充滿了恐慌。無雙的心無端的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下令鷹軍遠征南詔國。」他的手指指向鄰近的領土。「那兒就是南詔國她的眼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剎那間,大地的美麗不再,此時她看到的是滿城的血腥與廝殺,與她的忐忑難安。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他冷凝著嗓音,面無表情的望著無雙。倏然,他突兀的笑開了眼眸。「你的機會來了;即日起我將領鷹軍遠征南詔,而你──」他凌厲的虎目鎖住她絕美的容顏,他陰沉沉的開口。「你可以期待我征戰失敗,我一死,你便可以得到自由。」
第八章
又一次,無雙從噩夢中驚醒。
自從冷仲幽帶領鷹軍征戰南詔的那一天起,她每天無不活在噩夢里;夢里,她總見他披著戰袍,血淋淋的叫喚她……而她總是被他的模樣給嚇得冷汗涔涔,潸潸而下。無雙起身,點燃油燈,環伺屋子里的一切。
曾經,這兒屬于冷仲幽,有他的身影、氣息在,而今──他身在遠方,生死難料,他教她為他操心,夜夜輾轉難眠,而這會兒她才發現不管她願不願意,冷仲幽的身影早已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進駐她的心房。她寧可被他禁錮一輩子,也不願意他死。在無雙兀自沉思的同時,城樓南邊的守衛發現一名騎士正以十萬火急的速度策馬而來,守衛連忙吹響號角,要城里的兵士們警戒備戰。號角的警號震醒了守在城里的每一個人。
無雙驀然回神。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吹響號角?她披著斗蓬,急急的走出去。她一出房門,就瞧見議室廳里傳來聲響。
「你去叫醒無雙姑娘,要她打包好她的行囊,我得連夜送她走。」任天行同阿蠻吩咐著。
「為什麼?」無雙走了進來。「為什麼要送我走?」
「這是將軍的交代。」任天行不敢向無雙言明前線吃緊的事實。他只知道將軍要他趁早送走無雙。他什麼都不用說,無雙便能在他嚴肅的面龐中知道戰事的不樂觀。
「他有沒有事?」她要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沒事,將軍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