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阿蠻嘶吼著她的名,大叫救命。她一邊嘶吼求救,一邊朝著無雙的方向奔去。她得救無雙。無雙不能死。
阿蠻的歇斯底里喚來了任天行。他一看到阿蠻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過去,便順著阿蠻瘋狂奔去的方向望過去──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發急急的往下游方向漂走。一股不安從任天行的腳底竄起。不會是陸無雙,不能是陸無雙!任天行縱躍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張便從水里撈起那朵水芙蓉。水芙蓉面無血色,但那清麗的容貌的確是屬于陸無雙的!懊死!她竟然選擇輕生!她要真死了,整個鷹軍日後將活在將軍的暴戾之下,這個該死的女人,就只會給他制造麻煩!
任天行心里雖直埋怨無雙,但救人的腳程卻不曾停歇。他一手抱著無雙,另一只手又去搶救歇斯底里的阿蠻。阿蠻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著面無血色的無雙,阿蠻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頭拚命的擊向任天行的胸膛,追問著他。
「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慢?你為什麼沒來得及救無雙?」她哭得是涕淚縱橫。而任天行被阿蠻揍得很無辜,他大吼一聲,喚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沒死!看清楚,她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死。」
阿蠻深深吸了口氣,眨著水蒙蒙的淚眼望向無雙,看著無雙細微起伏的胸前,緩緩的,緩緩的,她在呼吸,雖細微,但無雙還是有呼吸!
阿蠻激動的落了淚。「沒死,無雙沒死。」她又叫又笑,沖著任天行漾開了兩笑眼。「你真好。」她道謝。
任天行看著阿蠻的笑顏,暖暖的情意傾泄在他心底。深深的,他喟嘆了聲。唉,這個女人,合該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慘白的面容上定著。他發誓,她若膽敢停了呼吸,魂飛阿鼻,那麼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閻王爺追回她。他要向她問清楚,她是跟誰借了膽,竟膽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種。
冷仲幽全身張狂著山雨欲來的暴戾,隨行軍隊的孟大夫顫著手替無雙把脈。老天!他從來沒見過將軍發這麼大的脾氣過。他顫巍巍地猶記得任副將將這女人帶到他房間里時,這女人不僅全身毫無暖度,她還大量的出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傻事。她懷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讓自己小產,讓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際,便隨著
血塊流出體外。
他宣布了她之所以虛弱的病因後,驀然,他听到身後傳來冰冷的口吻。「救活她。」那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將軍他以冷硬的氣勢無言的恐嚇著床上的病美人,無言的命令她只能活著接受他的拷問,不許她懦弱的死去。天吶!這個女人是犯了什麼罪?竟能挑惹起將軍這麼大的脾氣,就連死,他都不應允。他開了藥方,讓人熬了藥汁,送了過來。
將軍冷著眼看著阿蠻喂她湯藥,瞧她喝了藥汁,卻咽不下去,又從唇間逸了出來。見那女人如此受苦,將軍的表情始終冰冷,沒有變過,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藥,熬了藥,又令人喂她喝下。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周而復始,讓人見了,都為那病中的女人不舍。對于她的苦,將軍像是鐵了心腸似的無動于衷,他徑是站在那個女人的身側,一動也不動。任副將請他回帳,說病人醒了,他會差人告知。將軍對于任副將的提議充耳不聞,他只是瞪著一雙凌厲的眼,狠狠的盯著床上那張病弱的慘白容顏。孟大夫發誓,要是他與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處,那他寧可就這麼死去,也不願意醒來面對將軍的怒氣。
昏睡了好久,無雙虛弱的醒來。她睜開眼第一個瞧見的便是一張盛怒的臉。那高高揚起的怒眉,緊緊皺著的眉峰,飽含怒氣的虎目,周身張狂著暴戾之氣的生息,都像極了冷仲幽。不會的,不可能的;她不會連死了,都擺月兌不了他的影子。無雙再次閉起眼簾,拒絕相信死後的地獄會有他冷仲幽的身影在。
「睜開眼,看著我。」冰冷的嗓音在她上方低回。他終究是不肯放過她。
「既然有那個勇氣不要我的孩子,那麼又怎會沒有那個勇氣來面對我?」他卓立在她的病床前,魑魅似的糾纏著她不放。他冰冷的嗓音仿佛寒風吹過,凍結了無雙的心。
她睜開雙眼,以虛弱卻堅定的口吻跟他說︰「那個孩子不該存在。」
「他該不該存在,取決權在我,不在你。」要不要孩子是他的權利,她沒有那個權利來扼殺他孩子的生存權。
他的易怒惹笑了她。「終于,終于有一件事是超乎你的掌控,不再被你左右。」最近,她的生命一直掌控在他手里,現在他終于栽在她手里一回,讓她在他專橫中博得一次勝利。突然,親手扼殺掉孩子不再讓她有愧,因為她終于走出冷仲幽的掌控一回,生命不再被他左右。這種讓心自由的感覺,說實在的,真的很不錯。她突兀的笑令他更為火大。
他暴怒地欺近她的身側,捏緊她秀小的下巴。「你想掙開我的掌控是嗎?」他陰冷的一笑。「告訴你,不可能;從今起,你將如影隨形的跟在我身側,我征戰,你作陪;我死,你便不能活。」他不管她是生還是死,他的日子要有她陪伴。他大手一張,擒住她的手腕,猛然將虛弱的她從病床上拉起。他不顧她的病體初愈,便邁開大步,拖著跌跌撞撞的她走出孟大夫的房間,而將孟大夫的錯愕遠遠的拋在身後。
這是行軍以來,孟大夫第一次見到將軍喪失了該有的冷靜,狂暴的好似風魔一般。他衷心的期盼,期盼那名女人能乖順一點,至少,別再輕捋將軍的虎須,挑惹他易怒的脾氣,這樣對她對整個軍營的人都好。
他在凌辱她!自從他將她帶離孟大夫的房間後,他便自作主張地將她安排在他房間的旁邊,他命令侍女們照顧她生活起居,生活中的一切雜事,有人代勞。因為這樣,所以她的身分被曖昧的冠上「侍妾」之名。
侍妾!雖然他沒有公開言明她的身分,但他替她選的房間,張羅的一切,在在暗示著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實。她的身分終究被他給矮化了。他終于如願的將「侍妾」這兩個令人羞愧的字眼加諸在她身上,而她卻無力反駁這一切。連日來,冷仲幽派人守在她的房間外,防著她逃、防著她再次出意外,她哪里也不能去,冷仲幽軟禁了她。
「無雙。」熟悉的叫喚,喚回了無雙出竅的魂魄。她猛然回頭。
「阿蠻!」她的嘴角露出喜悅的笑。「你怎麼來了?他怎麼可能讓你來?」
冷仲幽像是決定孤立她,下令與她熟識的人不準進這房間里來,所以這些日子,她沒有說話的對象。
阿蠻淒惻惻的惶然一哂。「因為他知道,除了我,沒人能勸得了你。」勸她!無雙警戒的退了身子,倉皇的眼往阿蠻的身上搜尋,只見阿蠻不是空手而來,她的雙手還捧著一件衣裳。
「今天有個晚宴,他要你去服侍他。」
來了!她厭惡的事終究是發生了!冷仲幽他決定用這個方法來凌遲她的自尊,是嗎?
無雙轉過身子,冷凝著嗓音。「告訴他,我不去。」不管誰來勸說,她不做任何侍妾必須做的工作的心意絕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