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若是個大丈夫,那這個時候他就不該扮成這副無辜模樣,企圖為自己的罪名抹上一層無辜的色彩。
禁錮在紅袖臂上的手垂了下去,雲樓的眸子渙散而無光,他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頭,喃喃低語著︰「怎麼會?怎麼會呢?」他的孩子為什麼會死?而紅袖——為什麼按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給他!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不愛小孩——」
「可我的孩子是你殺死的,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她粗聲地打斷他的辯駁;她不要听他巧言令色的說詞,她只要一個真相、一個理由,一個他之所以要如此狠心殺害她孩子的理由!
紅袖含淚的眼緊緊地瞅著雲樓瞧。
雲樓被這樣的眼神剌痛了心。「你怎能以為是我下的毒手?那孩子不僅是你的骨肉,他也是我的血親,是我的命根子。」而她怎能如此誤解他,怎會將這個罪名加諸在他身上!
紅袖扯著嘴角,露出淒楚的笑。「不!你根本就不愛他;如果你愛他,那麼你就不會不要他;」她的淚垂了下來。「倘若你不是不愛他,那麼,你就是不愛我,因為不愛我,所以你認為我不配擁有你的小孩。」
「紅袖!」他受不了她的指責,想伸出手抱緊她。
而紅袖卻退開了身子,不讓他的手再次納她入懷。「你不要踫我!」她厲聲的嚇阻他的行動。「你知不知道你的踫觸讓我覺得好惡心;你怎能不愛一個女人,卻依然眷戀她的身子!」她沖著雲樓吼出聲。「季雲樓,你讓我覺得你好髒,好下流;你為了你一己的,可以不擇手段將我娶進門,而後用殺害孩子的方法來凌遲我的身心!」
而她更沒想到這樣的男人,竟是自己一生的依靠!而她,竟還曾傻傻地愛過他,以為他真的會信守承諾,為她而改!
傻呵,梁紅袖,你真是傻得可以!
雲樓知道現在不論他再怎麼解釋紅袖都不會相信他的話,他再多說什麼,也無助益,而現在最重要的是,為什麼紅袖會認為孩子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告訴我,是誰說孩子的死是我下的毒手?」
紅袖徑是瞅著忿恨的目光望著雲樓,不發一語。
他到底還要佯裝到何時?他既然有那個歹毒心腸去毒害自己的孩子,為何沒有勇氣來承擔這個罪名!
雲樓不想為自己多做解釋。「我只要知道答案,告訴我,是誰說我是害死孩子的凶手?」他的口吻里有著風雨欲來的暴戾。「如果你要將我判處死刑,那麼,紅袖,你也該給我一個答案,別讓我死得莫名。」
紅袖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雲樓眸中的坦蕩蕩。
為何一個殺人凶手依舊能有如此清澄的目光?他果真是不知廉恥,沒有悔悟之心,做了虧心事,依舊能活得如此坦然!
紅袖的心徹底絕望了。
他要答案,是不是?
好,她給他。
「是我,是我說的,是我說你是個劊子手,說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昨兒個要不是你端來那盅藥汁,而我要不是那麼傻地喝下了它,那麼,我的孩子就不會死,不會死!」
昨兒個晚上的藥汁!
雲樓的心驀然跌到了最谷底。
是她!是她害死了紅袖月復中的胎兒!
紅袖死命地想掙開雲樓的懷抱,但他的臂膀猶如兩只鐵箝,箝住了她所有的行動與反抗。
雲樓將紅袖抱進新房,將她放在他們倆的鴛鴦床上。誰曉得雲樓才一松手,紅袖就從他的身側溜走。
她不要再待在他的身邊,不要去感受他的邪惡與狠心腸;紅袖只當自己從來沒愛過這個男人,也不要自己再眷戀著雲樓。
雲樓輕而易舉地轉身,又將她攫獲。他想要試著去跟紅袖解釋,害死他們倆的孩子的凶手不是他;但是紅袖激動得根本就不願意听他說任何話,他的手才一踫到她,她便放聲尖叫喊救命,而一雙腳還不停地踢他的下襠。
「該死的!」雲樓用盡氣力地將激動的紅袖納入他懷里,緊緊擁著她。「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不會害死咱們的孩子。」
他是如此愛她呵,她怎能不相信他!
「是我的表現一直不夠好,不足以讓你相信我的愛,以至于當有事發生時,你第一個質疑的便是我的真心與否,是嗎?紅袖,看著我,用你聰慧的眼看著我,」他的手捧起她的臉,讓她水蒙蒙的眼注視著他。「看我的眼,看我的心,看我這些日子為你所做的改變,如果你可以忽視這一切,而再次質疑我對你的愛;那麼——我無話可說。」因為他已經很盡力地在為她改變,這是不爭的事實,紅袖她若能狠得下心腸,漠視他的一切付出,那他還能說什麼呢?
紅袖緩緩抬起掛著淚的眼,將目光慢慢地聚合在雲樓緊蹙眉峰的臉上。
她不是不願去相信他,只是——紅袖突然緊緊地抱住雲樓。「你教我如何相信你?那藥是你親手拿來的,不假他人之手,你說,你要我怎麼去相信你的真心不是做假的?」
雲樓環抱住紅袖的腰,心一寸寸地往下沉。「會的,我會給你個合理的交代;只要你給我一個機會,不要這麼輕易地判我的罪,那麼我會讓你知道我真的愛你,真的沒害死我們倆的孩子。」
說這話時,雲樓的目光轉冷;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那麼一天來批斗自己最敬重的嫂子!
「為什麼?」雲樓闖進了柴英英的閣樓,忿著雙眼賁張他一身的怒火。「給我一個理由,說說你為什麼要毒害我的孩子,讓紅袖流了小產,害我沒了子嗣?」
柴英英初听到雲樓的聲音是喜悅的;他從來不踏進她的「永春閣」,而今天他難得上來一次,卻是為了梁紅袖那個小賤人!
柴英英將她的嫉妒隱藏得很好,沒讓她的妒火形色于外;她抬起驚惶失措的眼眸,膠著定住在雲樓那張狂暴卻不失俊雅的面容上。
她淒楚的眼,慌亂地探索著。「小叔,你在說些什麼?英英不懂。」她沒用「嫂嫂」這個稱謂,而用了她的閨名。她想緊緊地抓住雲樓難得上來她閣樓一次的機會,好好地善用她的演技與美麗。從來就沒哪個男人逃得過她嬌媚的眼,柔弱的身子,委雲樓他不該是個例外。
雲樓無視柴英英的嬌柔,他一心一意只想得到答案,他的孩子是犯了什麼罪,以至于得在還沒出世前,便被判了死罪!
「為什麼?我季某人虧待過你,還是冒犯過你,你為什麼會如此狠心,對一個還未出世的小孩下此毒手?」
柴英英的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地滴落,一顆顆地隱沒在地板上;她無聲地哭泣,淒楚可憐的模樣猶如一朵帶淚的小梨花,任哪個男人看了,也不忍心再逼問她任何事。
奈何的是,季雲樓不是拜倒在她淚眼下的眾多男人之一,而他孩子的死也不是無關緊要的事。「別在我面前演戲了,那天是你親手端來的藥盅,是你親口說那是特地為紅袖熬的補藥;我只是不明白,我一向敬重你,為何你要這麼陷害我,讓我錯手間接地害死了我的孩子!為什麼?」他要一個答案,只要一個答案。
柴英英笑了。
這個男人,這個始終沒有將她的美麗放在眼里的男人,終于也嘗到什麼叫做「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柴英英不再扮柔弱可憐的模樣了,她的眼里綻放著詭譎的光芒,邪惡地笑開來。她抹去頰邊的淚,千嬌百媚地走向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