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用雙手環在胸前,啐聲道︰「你!別過臉去。」
「為什麼?」雲樓徑是裝傻,而一雙眼直勾勾地硬往紅袖胸前的肚兜上頭瞄。
紅袖困窘得用自己那件又破又髒的衣服遮住自己的身軀。「我要換衣服,請你別過身子,轉過頭去。」
雲樓搖搖頭,根壓就沒打算要轉過身子。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的衣服破成那個樣子,不能保暖的。」
「不用你管。」誰要他貓哭耗子假慈悲來著!
雲樓不理紅袖的冷嘲奚落,逕自將自己的袍子烘干,繼而又月兌下里面的襯衣,反正他就是做他要做的事,就是不去理睬紅袖的怒氣沖沖。
紅袖看著雲樓視若無人般的在她面前月兌了一件又一件,她的臉紅得好像顆紅隻果一樣。
老天!她要昏倒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女子面前袒胸露肚的!
紅袖的眼飄呀飄的,忍不住地飄到雲樓赤果的胸膛。
倏地從她面前飄來一朵白雲。
紅袖收回盯在雲樓身上的目光,聚合視線,往上一瞧。
那個不要臉的男人竟然大剌剌地果著上身站在她面前!
「你……你……」她的喉嚨好干;紅袖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才又昂頭,問︰「你要干什麼?」
「我要月兌褲子了,你還要繼續看嗎?」雲樓揶揄紅袖剛剛緊盯著他瞧的模樣。
紅袖要自己千萬得忍,別讓他這張可惡的臉給激起了怒氣。她咬著下唇,恨恨地抬眼,迎上雲樓那滿是戲弄的眸光。「你要不要臉啊?有事沒事干麼月兌,月兌褲子?」
「我褲子濕答答的,當然得月兌下來烘干,怎麼,難道想把自己的衣褲烘干,這也是一件極不要臉的事嗎?」
雲樓挑高了眉問紅袖,紅袖清楚他是存心戲謔她。
她別過了身子,不再看他那滿含笑意的眸光。
雲樓從紅袖的後頭將他的襯衣給遞到她面前。「脾氣傲了點,雖未必是件壞事,但你為了跟我嘔氣,而讓自己受了寒,這就很傻了;穿上它吧,我可不希望明天天亮後,你變成病癆子。」
紅袖望著那襯衣,考慮了好一陣子。
「嘿!丫頭,你再不拿,我可要收回來了喲。」他作勢要收回,而紅袖急急地用手去接。
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家,穿著男子襯衣總比穿著那件破衣衫要來得得體,是吧。
「你,轉過頭去,讓我好穿上衣服。」
雲樓沒好氣地轉過身子,背著紅袖猛搖頭。
他實在搞不懂紅袖究竟是在矜持些什麼?他與她的關系已親密到夫妻的程度,而紅袖有必要連穿個衣服都不準他看嗎?
「你可以轉過來了。」紅袖不自在地開口,一雙眼楮圓溜溜的不停地四處飄蕩,就是不敢定著在雲樓的身上,看他赤果著上身的模樣。
他赤果著身軀讓紅袖敏感地察覺到女人與男子之間的差異及——他和她曾有過的親密。
雲樓不是第一次見到紅袖穿男裝,但卻是第一次覺得紅袖穿男裝的模樣比女服來得嬌艷,來得好看。
那件對紅袖而言稍嫌過大的襯衣裹著紅袖,衣衫雖包住了她曼妙的身子,但長度卻才及膝,紅袖那修長的腿在雲樓的襯衣下露出一大截來,挑逗著雲樓的視線。
雲樓清了清喉嚨,很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不讓它色迷迷地直盯著紅袖的那雙長腿瞧。
「你如果想休息,那里有稻草;鋪著稻草睡,會比較保暖。」雲樓用盡了氣力,才走回火堆旁,他很努力地想掃掉紅袖穿著他的襯衣那性感模樣。
紅袖不清楚樓二爺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奇怪,她只是好奇——「你剛剛不是說要月兌褲子?」現在為什麼又不月兌了?
雲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懊死的紅袖,她真的不曉得現在她穿成這個模樣,她的處境就已經夠危險了嗎?她竟然還傻呼呼地慫恿他月兌下長褲!
「你——」紅袖才開口,雲樓就嗄聲地打斷她。
「你趕快睡覺,別這麼羅嗦。」
「我是怕你受寒耶!」她好心沒好報。
她嘟個嘴,心里滿是不滿地兜到稻草邊,為自己鋪好了床位,這才想到——「你睡那邊。」她指著離她最遠的角落。這叫保持距離,以測安全;這樣他們兩個才不會干柴烈火燒成一堆。
雲樓翻翻白眼,不大想理紅袖。
她都穿成那個樣子了,他當然知道自己得離她遠一點,這樣才不會一時失控讓凌越了理智,而強要了紅袖。雲樓清楚,單憑他男人的氣力,他要紅袖要得輕而易舉,但是他不想強佔紅袖的身體,他要她,就要她心甘情願地臣服,而非主子強奪侍女的情不由衷。
第8章
樓二爺生病了!而就為了因那夜的一場大雨,連累她不得不送他回錫安縣,進了她最不願進的季家府中。
其實她用不著理他的,是不是?誰理他那天晚上為了搜集柴火而淋濕身子,受了寒?那天要不是因為他的堅持,她的衣衫也不會被火燒出個大洞來的,不是嗎?那她干麼為了穿了他的襯衣而使他傷風、受寒而內疚不已?最後還因為同情心太過,而陪他回到季府中,天天陪在他床畔,喂他喝湯藥,每天看他這張嬉皮似的笑臉?讓整個季府的僕佣以為她是他新納的小妾,而對她竊竊私語!
愈想,紅袖就愈有氣。
她不曉得自己得為了那天的一場大雨,而承受多少的無妄之災;最可惡的是,二爺身為病人,卻不曉得一個病人便該有吃藥的義務;每次喂他喝湯藥,她便得連哄帶騙地浪費一番口舌,樓二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下所有的藥汁。
雲樓半睜著眼偷偷望了表情不斷改變的紅袖一眼。
早知道生一場小病便可以得紅袖所有的關注,這場病他早生了,也用不著在蘇家對她又哄又騙的還騙不到她的心。只是假生病也有假生病的壞處;像現在,他的煩惱就是一天三回的苦口良藥,以及每天足不能出戶的窘境。為了留紅袖在季家,他這次可是吃足了苦頭。
雲樓為自己的處境幽幽地嘆了聲,而紅袖很敏感地听到了。她倏然回過身子,瞪視著他一臉的慵賴與無趣。「你無緣無故嘆什麼氣?」是嫌命太好,成天不用工作,便能吃好的、睡好的是嗎?
雲樓看著紅袖捧在手中的藥汁而搖頭,他皺著眉峰問︰「這藥,我可不可以不吃?」
噢!又來了!每到吃藥時刻,樓二爺就會賴上他的性子,像個孩子似的直耍賴,說他不吃藥。
說實在的,除了樓二爺老是躺在病床上之外,她也實在看不出他生龍活虎的模樣,哪像個病人來著?不過,她的質疑並不是這麼的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躺在病床上的一天,他便有那個義務喝下這碗湯藥。
她將苦口難聞的藥汁遞近了雲樓。「二爺,你就別為難小的我了,這藥雖苦口,但有益于二爺的身子,你還是喝了它吧。」
他箝住她的手腕,問道︰「我喝了它,能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著呢!比如喝下了湯藥,那你的身子就會好轉,你的身子一好轉,那麼你就可以像以往那樣游走四海諸川,采遍天下各朵名花。」而她,就可以回蘇家,不用再待在這看人臉色。
真是莫名其妙,這季家的人全都是那副怪怪的模樣;不說別人,光說樓二爺的寡嫂就好了;她啊,人前人後一個樣,紅袖老覺得她看她的眼光很怪異,像是她梁紅袖跟她有仇似的,每次看她的眼光很冷寒。她到底是做了什麼錯事惹了她?紅袖自從進了季家門後就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