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句我們,右一句我們,紀寬的娓娓陳述雖然無法說服所有的元老干部,但至少得到了部分人士的認同。
他很清楚,這些類似顧命大臣的元老干部們,多少都有倚老賣老的心態,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若要改變慣例,必得動之以情,有人先接受了,透過他們幾位私下進行討論,才有可能漸次教所有人都接受他的提議。
丙然,現在有人替他說話了!
「老徐,總經理說得也沒錯,你先坐下啦。你唷,年紀都一大把了,火氣不要那麼旺嘛!」
「就是呀,先听听細節,再作決定也不遲啊。」
紀寬輕輕點了個頭,表示禮貌的謝意。「事實上,我並沒有打算馬上就全面采行這樣的辦法,我知道所有的嘗試都有風險。」他笑笑,昂起下巴。「我想先從剛剛購並來的峻揚科技著手。」
這些元老干部們之所以會反對,說到底,還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利益會受損,如果是用其他的資源來進行改組,否決的聲浪就會小很多——這些,紀寬心下明了。
「我覺得總經理這樣的做法很好哎。」
「唔,如果是這樣應該可行吧。」有人改變主意了。「老徐,你說呢?」
被同僚點名問了,他不得不粗著聲氣回答。「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就試試看吧。」
「謝謝各位。」紀寬站起身,含笑的視線逐一掃過他們。
一場會議結束,紀寬獲得了暫時的成功。當然,為此,他也付出了代價,那就是疲憊,深深的疲憊。
回到辦公室,他枕著真皮椅背,閉眼休息。沒過兩分鐘,內線電話響起。
他揉揉眉心,接起電話。
「總經理,你的飯盒送來了。」是秘書。
「我沒有叫外賣。」
紀寬正覺得奇怪,電話那頭換了個聲音。「Sean,是我。」
這聲音,他熟得很,是舒繞珍。但,真會是她嗎?
「Hello?IamVicky.Maylcomein?」她以為他沒認出來,所以報了名字。
這次,紀寬沒忘了回應。「Wellcome,mydearVicky.」
不知怎地,原本的疲憊仿佛突然消失蹤影,在那瞬間,仿佛時序從冬天一腳踏入初春、含苞花朵立時綻放的神奇,紀寬打從心底暖暖地笑開了。
「是我,沒想到吧?」繞珍笑著,揚了揚手里的提袋。
今天的她,脂粉未施,長發扎成簡單的馬尾,鵝黃色的套頭毛衣搭配米白棉質長褲,沒有裙裝時的嫵媚,卻別有瀟灑自在的味道。
「怎麼會來?」紀寬領她到旁邊的小型會客室。
「芳姊今天搬家,我過去幫忙。他們的新家離這兒不遠,我看中午快到了,臨時起意,干脆買飯盒過來。唔,你應該還沒吃吧?」
他睨她一眼。「現在才問,不嫌晚哪?」
「你吃過了?還是,你中午有飯局?」
「我還沒吃,中午也沒有飯局。」紀寬為她倒了杯水。「不過,這是今天,往後就不一定了。」
「唔,果然是來得勤,不如來得巧。」她從提袋里拿出飯盒和免洗餐具。
他接過食物,一邊補充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後你來之前,最好先打個電話確定,免得害你白跑。」
以後?紀寬說以後?繞珍心里微動,外表還是鎮定如常。「燒雞飯,可以嗎?總經理會不會覺得吃得太寒酸了?」她故意喊他「總經理」。
「唔我喜歡燒雞飯。」打開飯盒,對她擺了個極滿足的笑容,紀寬模模下月復。「說來奇怪,Vicky,怎麼我覺得今天特別餓?!」
「特別餓?那還說什麼,快吃啊!」舒繞珍忍不住噗哧地笑了。紀寬這句話,听起來像是甜言蜜語哪情人間的那種,會令人暈醉的那種。
餅半晌,見她兩眼直盯著他看,沒動作,紀寬于是問了︰「你不吃嗎?你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吃相吧?」
「呿,你的吃相有什麼好看的?!」她輕啐,雙頰隱隱泛起紅潮,然後大聲做出宣告。「剛剛是我還不餓,現在餓了,所以我也要開動了!」
就這樣,在會客室里,他們一人霸佔一個位置,一人霸佔一個飯盒。
空間里不僅彌漫著食物的香味,偶爾夾雜的交談笑語,也教平時冷硬的工作地點難得地添了暖溫。
飯後,紀寬請秘書沖了兩杯咖啡送進來。
「咖啡挺不錯的咧。」舒繞珍啜了口香濃的咖啡,發出滿足的喟嘆。「果然,當總經理就有這種Roomservice的好處。以前,在繆思都是我們這些小員工負責沖咖啡給老板或客戶。」提到他的秘書,她忍不住要稱贊。「我剛要進來時,你那秘書還攔下我東問西問的,很盡責。」
「你不覺得生氣?她居然沒認出老板娘,如此有眼不識泰山?」就著一般人可能會有的反應,紀寬笑問。
「生氣?當然不會了,那是她應該要做好的工作嘛!」舒繞珍說得理所當然。「要是每個來找你的人都可以長驅直入,你還有什麼安全可言。」眼波流轉,她忽地掩嘴偷偷地笑了。「是不是來找你一起吃中餐的女人多得記不清,所以特別叮囑秘書要盤問清楚,免得見面時露了馬腳?」
他知道她在開玩笑,瞅著她,使壞反問︰「我是那種人嗎,老婆?」
老婆?他第一次這麼喊她,她听得不大習慣,卻又覺得新鮮。覷了紀寬一眼,舒繞珍挑眉回道︰「是不是,一切憑良心嘍。」
紀寬沒多說什麼,只伸手模了模她的頭,那親昵的動作似要教她放心。「下午呢?你有要做什麼嗎?」
「我跟芳姊約兩點,要一起去逛IKEA,順便逛逛百貨公司吧。」很悠閑的、貴族般的日子,這是她多年來渴望的生活方式哪。
「唉」紀寬夸張地嘆了口氣。「我還要在這里做苦工,下午要听兩個部門的簡報,還有三個下游廠商要來談合作方案。」
「你有賺錢的本領,我有花錢的天分,這樣不是剛剛好嗎?」嘿嘿兩聲,她的雙眸笑得眯了起來。「你就好好發展你的長才,我會在我的這片天空努力的。」
「Vicky,你這句話听起來很討打。」
「你不會的,因為總經理的形象很重要。總經理怎麼可以使用暴力呢?」她有恃無恐,所以笑得深甜。
繞過茶幾,紀寬像一堵牆似地站在她面前。
「我向來愛好和平,不打人,只打啵兒。」笑容猶在,但與平時顯然不同,此刻的他,笑得太野、太不羈。
「可是,Sean,聰明人不會這麼做的。」繞珍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戲譫中有幾分認真。「現在沒有觀眾,我們不必做白工。」
「因為這是玩火嗎?」紀寬沈聲問,並將她拉站起來。
「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這是玩火。」迎向他的目光,她斂起了笑意。
「可是,現在,我只想當個笨蛋。」一手環扣住她的腰,紀寬傾下長身向她。
「不是笨蛋,我看,你想當的應該是禽獸吧。」繞珍想調侃他,自己的聲音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虛弱,因為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美女與野獸嗎?」紀寬笑了。
灼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臉,他的俊容僅在咫尺,害她視線失了焦,字句來不及說出口便在喉間陣亡。
于是他自己回答。「沒關系,我接受。」
最後一字才落下,紀寬貼在她後腰的手微微使了力,將她推向他,唇與唇不再有隙隙,兩副形軀如同藤蔓般親密交纏,連空氣也成了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