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知道這艘船停靠的目的地是偽城之後,便再也沒有吵過要回海港,而其他人,甚至包括王琥在內也都習慣船上多了這個女人,好似她一開始就在,完全不會格格不入。
眾人都忘了她一開始身為人質的事實。
是他太放任她,也太寵她了。
「不過你得答應我上了岸,什麼都得听我的。」
聞言,水珍珠歡喜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她忿忿不平的瞪著他,嚷道︰「我不是你的船員,下了船之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憑什麼要她听他的話?
鐵臂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纏上縴細的腰肢,在原就狹小的瞭望台里,他縮短彼此的距離,使她得仰高一張嬌媚的臉蛋看著他。
「我隨時可以把你丟在其他地方,這一帶海域多得是無人小島,想去住住看嗎?」滄瀾很小人的威脅。
又來了,他總是用溫柔的笑容祭出最認真的恐嚇。
「給我個理由。」她不甘心乖乖的听命于他,要死也要死得瞑目。
「嗯……」他發出思考的單音,卻俯身靠近她的臉。
「滄瀾!」不得已,她只得出聲制止他隨時出現的登徒子行為。
他壓根不當一回事,薄唇先貼上她粉女敕的頰邊,落下密密的輕吻,隨後滑落到她敏感的耳殼。
「因為你是我的人質。」給了個她絕對不會滿意的答案,溫熱的舌挑逗地舌忝上她如白玉般的耳。
當濕熱的氣息沾染上耳背,水珍珠險些腿軟站不住腳,兩只小手緊緊的攀著他才不至于滑落。
現在就算她再不滿意也沒心思反駁。
迷蒙的眼里閃著媚人神采,在他眼中的一潭黯火映入她的眸心。
「閉上眼楮。」他的唇落在她的唇邊,徐徐開口。
無力抵抗他全身上下釋放出的狂放男性氣息的水珍珠,依言乖乖閉上了雙眼。
溫濕的舌尖放肆的伸進她的口中,激情的吻,很快令她暈頭轉向。
她無法抗拒。
這一刻,她的心只為這一吻而跳動。
第七章
風,逆向襲來。
灰暗的烏雲染上了近一半的天空,雖然有風卻沉悶不已。
每每到了這種陰郁的天氣,水珍珠特異體質的身子總是更加孱弱,因為這種陰晴不定的日子,她身旁的魔物簡直像解禁般傾巢而出,壓得她直不起身,只得趴伏在船舷上。
「看這樣子,咱們很接近暴風雨了。」王琥看著天空,說出眼楮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
滄瀾吹了聲口哨,獵鷹很快降落在他的左肩上,拍了拍它的頭,他才開口︰「先把會移動的東西都穩住,準備收帆。」
趴在一旁連半步也難以移動的水珍珠听著滄瀾交代的每一件工作,再看看黑雲密布的天空,忍不住喃喃道︰「不過就是場雨罷了……」
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好飄進滄瀾耳中,銳利的眼眸掃向軟弱無骨的縴細身子,眸光有著連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
這丫頭來到船上這麼久的時日,還未曾踫過暴風雨。
說也奇怪,雖然她睡著的時間很長,但總會有要人搬那張椅子出來睡在甲板上,明明怕曬,卻硬要出現在看得見陽光的地方才睡的著;而且,她像個迷路的孩子,他走到哪兒,附近便能看見她的身影。
或許她不是溫順乖巧听話,但這種依靠他的舉動,大大的滿足了滄瀾大男人的心態。殊不知水珍珠只是因為看在他那把大刀能「斬妖除魔」的份上,怎麼也不願和他分開太遠的距離。
「等你見識到這場雨的威力,便不會說出‘只是一場雨’這種話了」。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的滄瀾如是道。
「怎麼?難道在海上下雨打傘沒用?」水珍珠眉間盡是訕然。
「我們不打傘。」眸光閃動,他別有所指。
可惜腦中一片混沌的水珍珠沒察覺,只當他在說笑。
「不打傘?難不成是躲在木桶里?」她話里嘲笑越來越明顯。
滄瀾聳了聳肩,不置一詞。
「哎呦,好熱。」軟女敕的小手撐在額際擋在炙熱的光芒,水珍珠看著還沒被烏雲遮住的另一半天空,「下點雨也好,如果是太陽雨的話。」
只要有太陽,那些妖魔鬼怪便不敢放肆,否則她干嘛放著舒服的床不睡,每天跑到甲板窩在那一點也不好睡的椅子上。
「怕熱何不回艙房去?」瞧出她蒼白的臉色,滄瀾忍不住念了她幾句。
在太陽底下她非但沒有臉色紅潤,反而越發虛弱,連站也站不直,委實奇怪。
健臂一攬,借著他的支撐,水珍珠好不容易站直身軀,片刻後,又軟倒在他身上。
「站直。」皺起眉,他命令。
「我趴在這兒好好地,又沒礙到你。」站直?也不看看她身上壓了多少「有的沒的」,如果他能替她趕走這些妖怪,別說站直,跑跑跳跳也不成問題。
水珍珠無奈的朝肩頭頸間揮了揮,聊勝于無的驅趕著那些如蒼蠅般趕不完的「大害蟲」。
以為她是在趕自己,滄瀾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得逞。
「只要你在這船上就是礙了我的眼。」他的話總是能輕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可她現在一點同他吵架的精神也沒有。
水珍珠只是橫了他一眼,懶得說半句話,向旁邊移了三步,重新恢復癱軟的姿態。
眼見她一副隨時可能昏厥的病懨懨模樣,滄瀾心頭一陣酸澀,仿佛有人掐著他的心不放,又擰又扭的。
「你是天生病弱?」
天生病弱?水珍珠偏著螓首想了想。
「可以這麼說。」她確實打小便能看見那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無藥可醫?」
「嗯,無藥可醫。」這次水珍珠可回答的毫不猶豫。
如果有藥可醫的話,她需要這麼辛苦嗎?
每每年初上玄武廟祭天一事,也只有她和大姐必須年年出席,正因為到了寺廟會讓她好過一些,至少那些妖魔鬼怪沒膽子大到敢入侵「神居」,只是一年四季任何需要祭天祭祖上香拜拜的活動總少不了她。
天知道她也是情非得已呀!
滄瀾俊臉一扭,帶有傷疤的面容看起來比任何厲鬼都可怕。
當真無藥可醫?
凝視著那道迎合逆風的身影,親手抱過她,滄瀾知道她有多縴細瘦弱,第一次就讓他有種隨便一陣風都能吹飛她的感覺,這麼縴瘦的女人走出去說是艷府水二當家,恐怕沒見過她的沒半個人相信。
「哈啾!炳啾!」清亮的噴嚏聲,水珍珠一連打了兩個。
揉了揉粉女敕的鼻尖,皺了皺眉,這個小插曲終于讓她由船舷上撐起身子。
只不過那一聲聲的噴嚏听在滄瀾耳里很是刺耳,他招來莫伯低頭耳語了一陣。
「她的情況如何?」他劈頭直問。
水珍珠幾乎日日會讓莫伯把脈,關于她的身子情況,莫伯應該是最了解的。
叼著煙斗,莫伯含笑,「水姑娘情況很好,雖然脈象虛了點,但只要好好的食補一番,應該會沒事。」
「沒事?」看著她那要倒不倒的模樣,沒事才有鬼!
「首領若不放心,附近找個港口靠岸,讓開業的大夫瞧瞧如何?」到底莫伯也不算是個正式的大夫,包扎包扎傷口,治治小風寒,把把脈還可以,再多他也不會了。
滄瀾攢眉,認真思考靠岸的必要性。
「我不需要大夫。」在旁听進他們所有對話的水珍珠拒絕。
沒病沒痛的,何須大夫?
啪!
滄瀾正想開口訓她幾句,一滴不大不小的雨點落在鼻尖,神情一凜,他改口︰「進艙房去。」
沒想到暴風雨來得這麼快,不過轉眼間原本高掛天際的太陽,如今已完全被烏雲給遮住,黑壓壓的雲層很低,仿佛壓在他們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