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無聲無息的掉落在地,露出那張美得張狂的絕色之姿。
打從出生以來都是被人呵疼,舍不得對她大小聲的水珍珠,何曾在眾人面前受過這種屈辱?
心高氣傲的她眼眶一陣刺痛,差點掉出淚來,她覺得自己好委屈,莫名其妙的被綁上這條船,經歷莫名其妙的一切,倘若當初她沒有答應大姊的話,今日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討厭死他了!
「放開我。」她的語調有些不穩,其實她多想用吼的來表達心中的不滿,偏偏不甘示弱的她怕一吼出聲,眼淚也會跟著落下。
他竟敢吼她,而且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給她這樣的難堪!
他並沒有放開她,水珍珠一個發狠,用力甩開他的手,扭頭轉身,不顧一切往艙房奔去。
滄瀾注意到了,在她別過頭的同時,倔強的眸心泛著淚光。
沒料到會撞見她示弱的表情和眼淚,他也傻了,才會任由她掙月兌自己的手,從他面前轉身離開。
她……哭了。
那個高傲的女人居然哭了。
原想給她一點教訓,但她強忍著不肯讓淚落下的委屈表情,一再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使他的心情跟著被打亂,胸口堵塞著一股煩悶。
「該死!」他咒罵了聲。
「首領。」莫伯靠上前,不畏滄瀾難看的臉色低聲說了幾句話。
但見他俊顏一扭,露出怪異的神色,隨即揮揮手,莫伯轉身追在水珍珠身後。
滄瀾背過身,轉向她初時遠眺的方向。
她月事來了?就該告訴他呀!
他又不是女人怎麼會知道!
第六章
水珍珠窩在自己的轎子里不肯出來。
由于轎子就在眾人休息的艙房里,她不出來,也沒人敢在神色駭人的首領面前不識相地踏進艙房。
莫伯在滄瀾的首肯後始進入艙房內,他在轎子外邊道︰「水姑娘,我想你會需要這些東西,就放在轎子外,你自個兒拿吧。」
方才是水珍珠經過他面前時,他發現她的裙子上沾有可疑的污漬,做出的猜測,想必她也是因為突如其來的窘境才會嚷著要沐浴。
深紫色的大轎內半點動靜也沒有。
她在慪氣,雖然從未被如此對待的屈辱感強烈,不過心中卻有另一種說不出口的酸楚,令她分不清究竟是失了面子難受,還是被他怒聲相向而難過。
心,像被他吼出了一個缺口。
莫伯就杵在一旁等著,遲遲未見她出來,又問︰「水姑娘想要清洗的話,我幫你把水提進首領的房內可好?」
「不、不用了。」驚喘的聲音從轎內傳出。
她才不要見到他!
「那麼,還是先處理你的裙子如何?」莫伯暗示她。
轎內一陣窸窣,頃刻後她探出赧紅的瓜子臉,「我知道這麼說有點強人所難,但……船上真的沒有女人的衣物嗎?」
丙不出她所料,衣裳毀了。
上了年紀的莫伯掛上和藹可親的笑臉,「我幫你找找是否有沒賣掉的。」
聞言,水珍珠松了口氣,露出了上船後的第一抹微笑,「謝謝。」
怎麼樣都行,眼下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盞茶工夫過後,水珍珠在莫伯的幫忙下解開了麻繩,換上了一套素雅的衣裳,跟著由莫伯手中接過新沏的熱茶,茶煙裊裊,氤氳了她的視線。
莫伯發現她有些坐立難安,于是問︰「還需要些其他的東西嗎?」
水珍珠一愣,隨即搖搖螓首,垂眸瞪著手中的杯子,不發一語,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扭動起身軀。
「這艘船上都是男人,我也只幫男人醫過病,對于女人的了解並不多,倘若你有任何需要的話,不說出來我是不會知道的。」
欲言又止的看了莫伯一眼,她仍是把話咽下。
其實,她是想好好泡個澡,已經一天沒有踫到熱水,怕髒亂的她忍耐即將瀕臨極限,卻又害怕要求會被滄瀾拒絕;不知為何,她竟擔心起滄瀾的怒火,且下意識想避開。
「這艘船真的要三個月才到得了偽城嗎?」她止不住滿臉憂心的問。
初時她天真的認為自己可以等到那時候,現在她只想快點上岸,找間可以痛快沐浴不會被制止的干淨客棧,然後好好休息。
「靠岸的日子是首領決定的。」莫伯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答案。
看來是沒法子了……
莫伯察覺她的渴望,「水姑娘如果想清洗,最好還是回首領的房里安全些。」
畢竟整艘船上都是男人,有滄瀾擋在前頭比較令人放心。
「但……他……」他不肯呀!
一想到他早先對她釋放出的怒意,令她的心頭一陣酸澀,被水胭脂罵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過。
「水姑娘如果能好聲好氣的問,我想首領絕對會答應的。」莫伯看得出來她不是故意朝首領大小聲,是當時心急了些,又無法將姑娘家的矜持放下,說出欲清洗的原因,才會適得其反。
「好聲好氣……」問題是,她根本無法好好同滄瀾說上半句話。
「首領雖然陰晴不定,但只要是人大多吃軟不吃硬,水姑娘若是同首領硬踫硬,自然討不到好處。」
水珍珠是聰明人,听了莫伯的話後,她仔細的思考了許久。
她的脾氣在所有姐妹中雖不算好,可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亦不會主動招惹是非,偏踫上滄瀾之後彷佛一點小事都可以把她激得跳腳,若要討好他怕是有點難度。
「總之,把他當成喜歡吃點豆腐佔點便宜的登徒子商人就行了……」水珍珠喃喃自語。
也只有把他當成談生意的對象,能夠讓她付出多一點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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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月如鉤,一彎掛天際。
水珍珠在莫伯的艙房坐了好久後,終于提振士氣打算重新面對滄瀾,在門外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敲了敲門板。
「進來。」如夜間海水般冰涼的嗓音流瀉而出,听不出他的情緒。
水珍珠在心里不下百次提醒自己要穩住性子,按捺著脾氣,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獵鷹率先朝她飛撲過來。
「嗄!」水珍珠一驚,連忙舉起雙手擋在面前,深怕被它的利爪抓花了一張細皮女敕肉的臉蛋。
清亮的口哨制止獵鷹的動作,雄壯的獵鷹由她面前轉向,在狹小的艙房內盤旋了一陣後,停落在它休憩的木桿上。
確定獵鷹乖乖不動,水珍珠放下掩護自己的雙手,先瞪了它一眼,繼而看向躺在床上的滄瀾。
卸下白晝時一身勁裝的裝束,此刻的他衣襟大開,結實的胸膛盡落在她眼底,一頭如子夜般烏黑的發絲隨意披散在床榻上,慵懶的姿態卻夾帶著隱隱若現的張狂氣勢。
沒來由的,她的心躁動了起來。
甚至連接近他都還沒,僅是站在門邊,就能感受得到他對她的影響力。
「不是打算窩在轎子里?」沒听見她的聲音,滄瀾挑眉諷笑。
臉垮了下來,水珍珠強壓想反駁的意念,深呼吸幾口氣。
「我想沐浴。」平穩的柔嗓滲入一絲絲的憂,她仍怕他拒絕。
察覺她不同的語氣,滄瀾暗不見底的眸心閃過一抹沉思。
「你在求我?」
求?他以為他是誰呀!
將差點爆發出來的鄙視埋回心中,她不卑不亢地糾正他的說法,「我想請你幫我。」
沒錯,就像莫伯說的,沒必要硬踫硬惹得自己滿身腥,有時候女人的柔軟反而能夠激起男人的憐惜,不是嗎?
若有所思的綠眸瞅著她,對于她突如其來的改變,滄瀾有些疑惑,原以為經過晌午的事,短時間內她不會輕易的原諒他,沒料到水珍珠不但主動接近他,甚至一改原先跋扈的態度,請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