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眸轉為幽暗,惡寒的氣息瞬間由滄瀾身上迸射出。
他生氣了。
這下王琥完全被嚇得動彈不得,突地——
「啊!」一聲驚呼響起,接著是一連串的驚叫,「走開!走開!不要靠過來!」
咦?
兩個男人愣了愣,同時看向一旁不知由哪竄出的水珍珠,只見她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追趕,一邊躲一邊往他們跑來,口里直叫嚷著。
「她……在干嘛?」水珍珠突如其來的闖入化解了陰晦的氣氛,王琥頭一次感覺還好有她在,卻也對她的舉動感到不解。
「不要——走開!」水珍珠盲目的亂跑,只希望能擺月兌後頭追著她的妖怪。
老天!打從出生到現在,她還沒看過如此大又惡心的「一只」!
濃眉一蹙,滄瀾在她經過身邊時一把攔住她。
「啊!你干嘛?快放開我!放開我!」她慌張地望著後頭,死命的敲打滄瀾粗壯的手臂,要他松手。
要來了、要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方才不是睡了?
當溫暖的體溫離開的瞬間,一股惡寒很快又重新擄獲她,于是水珍珠莫名的睡著又醒過來,循著聲音找出來,便見滄瀾和王琥似乎在說什麼,于是她只好站在遠處,等他們說完。
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她「偷听」之時,後頭也有一只前所未見的妖怪在覬覦她,于是就變成現在的情況了。
不過水珍珠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緊張兮兮的瞅著那個雖大,但行動遲緩的妖怪,「要來了!你放開我,它要來了!」
這種「慢動作」對人來說,有時候是一種心理上的凌遲呀!
「你在怕什麼?」眉心蹙得更緊,滄瀾不悅的問。
這里除了王琥和他之外第三個人就是她,其余的別說是人了,連一只蒼蠅都沒有,她要躲誰?
「有、有……有東西!」她的神情急切,拍著他的手沒有停過,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什麼東西?」
「就……就……」就在她背後啦!為什麼其他人都看不見?
水珍珠簡直欲哭無淚,想講又怕講了被人當瘋子,這種情況她打小已經遇過很多不稀奇,但……她並不喜歡呀!
「怎樣?」滄瀾綠眸里釀著風暴,大有她不說就把她扔下船的氣勢。
「有東西嘛!」至于該怎麼說那東西,她真的不知道,別問她!
背後一陣陰冷,她知道那只妖怪已經黏上自己了。
「在哪?」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捺著性子問她。
「惡——」水珍珠根本沒听進他的話,腐尸的臭氣沖天和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惡寒令她一陣反胃,抓著他的手臂,就克制不住地干嘔起來。
見她干嘔不已,臉色蒼白得不像話,擔憂的情緒侵襲上滄瀾的心頭,而且他也感覺到一股寒冷從她身上傳遞過來。
冷,非常的冷。
時節接近初夏,她的體溫卻冷得不像樣。
「該死!」低咒了聲,他抱起她便要回艙房。
「首領……要不要找莫伯看看?」王琥見她像活見鬼似的發癲,開口提醒。
滄瀾瞪了他一眼。
這種廢話要他來說嗎?
王琥又想到什麼,緊張兮兮地問︰「首領,會不會是那個?」
「我沒空跟你廢話。」
「是詛咒呀!」王琥趕忙大喊。
這個說法果然又換來滄瀾一記白眼。
詛咒,詛咒,如果他們真那麼迷信,怎麼不出家當和尚,反而跑來當作奸犯科的海寇?
「可是……」不是詛咒的話是怎麼回事?那女人看起來就像著了魔似的,令人不舒服呀!
「唔……好冷……」干嘔了半天,水珍珠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惡心感,可未能阻止那股凍人的惡寒。
心,像被某種不明的東西拉扯著。
見他一副虛弱樣,他竟有些……不舍。
「我帶你去給莫伯看看。」莫名的著急,滄瀾的語氣有絲不自覺顯露的倉皇。
「沒……」氣虛的她連說話都不清楚。
「什麼?」滄瀾靠近了一點想听清楚。
「沒用的……」水珍珠搖搖頭,神情是看開後的絕望。
如果看大夫有用的話,她早就嫁給天下第一的大夫啦!她需要的不是大夫,是能驅魔的道士、和尚。
沒用?病了不找大夫才真的叫沒用!
滄瀾不顧她的意願,正要邁開步伐時,總是跟著他的獵鷹反常的舉動引起他的注意。
「嘎——」
只有在他們出發行搶的時候才會鳴叫的獵鷹,如今卻發出陣陣刺耳不祥的叫聲。
他察覺到四周彌漫著詭譎的氣氛。
銳利的翠綠眸子微眯,全身的寒毛豎起警戒,滄瀾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四周有無動靜。
平常總是安靜的獵鷹會如此不安的在空中盤旋鳴叫,絕對是有壞事。
「首領,說不定真的是詛咒呀!」王琥也察覺獵鷹的不對勁,但吃了滄瀾一拳後,只得改口︰「或許真如這女人所說的有什麼鬼東西!」
夜無星子,海無浪,本該寧靜,如今卻詭異。
滄瀾露出邪佞的笑,「鬼東西?」
「首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王琥被四周凝滯的氣氛給驚嚇,雙手合掌默念了聲阿彌陀佛。
「好冷、好冷……」水珍珠冷得直打顫,雙眼漸漸失焦。
「嘎——嘎——」
獵鷹持續叫著。
一切,詭異得緊。
滄瀾觀察著這一切,驀地,大刀飛離他的手,筆直地射向王琥。
唰——
大刀削落了王琥的頭發,插進他身後的甲板。
血肉模糊。
「唔!」水珍珠見了,掙月兌開他的懷抱,縮到一旁繼續干嘔。
雖然滄瀾看不見,但沉重的刀風使他確信自己砍到了什麼。
「我不相信無稽之談。」他嘴角勾起諷笑。
「無、無稽之談……」王琥壓根沒料想滄瀾會拿刀向著他,腦子一片空白,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惡……你怎麼知道那里有東西……」抱著木桶干嘔了半天,水珍珠終于有心思去想他的舉動原因為何。
他看得見?
「我不知道。」他一把拉起她,繞過王琥走向插在甲板上的大刀。
「你不知道?!」她不敢置信地拔高嗓音。
滄瀾回給她一記眼神,「怎麼?你也信那些鬼神論?」
水珍珠用著宛如看妖怪的眼神瞪著他。
很好,即使知道自己砍到什麼了,他仍是不信。
真是有夠鐵齒!
「你該感謝它。」滄瀾拔起大刀,雖然看不見,仍習慣性的揮了揮,像是要甩去什麼殘渣。
可看在水珍珠眼里,那顏色惡心的汁液被甩得到處都是,她趕緊跳離開會被波及到的範圍。
它?
她順著滄瀾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獵鷹停在船舷上,睜著一雙銳利的鷹眼盯著她。
「此話怎講?」感謝那只鷹?沒嫌它吵就不錯了。她不屑地暗忖。
「若非它不同于平常顯得怪異,我不會相信你的話。」話落,滄瀾頭也不回的離去。
水珍珠一愣。
這麼說來,她說的話比一只鷹隨便叫幾聲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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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珍珠無意識的跟著滄瀾走進他的艙房。
腦中全繞著方才他為何會準確劈中那只妖怪的事打轉,一進房看到床便坐了下去,簡直把這兒當成自己的房間了。
滄瀾解下裝束,回過身就見她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你的轎子去。」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水珍珠沒听見他的話。
「女人。」稍微使力掐了掐她白里透紅的臉頰,他朝她俯,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帶著疤痕的眼對著她。
除了那刀疤很礙眼外,他渾身上下透著純男性的陽剛氣息籠罩在她的四周,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讓她無所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