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這麼說,芳岳是連連搖頭。「拜托,連花我都不想收了,還要他追求我?繞珍,你不想法子替我解決這個麻煩就算了,別在旁邊扇風點火。」
「芳姊,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只要公開你跟楊則堯的戀情,我相信從隔天早上開始,你就絕對不會再有這個煩惱了。」
「公開什麼啊?沒有的事怎麼公開?」神情掠過一絲別扭。
繞珍聳肩,語氣閑涼。「那你就怪不得柯中捷嘍,名花還沒有主子,當然是人人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嘛!」
她和繞珍前幾天的對話猶在耳邊響著,可現在,四周打量她的眼光和各種猜臆搞得她心煩意亂的,真想……真想……就這樣啥都不顧、豁出去了!
「Carol,請你進來一下。」
老板的傳召像一場及時雨,澆熄了她難得興起的沖動。
「有什麼事嗎?」
「上次Warren跟Decca那那邊討論過的提案,和他們旗下的演奏者合作一系列的『音樂大師』演奏會,現在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關於這個……」芳岳將她知道的一一上報,可這樁case,老板明明可以直接問Warren的,怎麼進來面聖的人是她?怪怪!
到後來,當老板扯出越來越多既不緊迫又非她負責的case,她就益發確定——老板找她應該另有事情要商量。
「唔,還有、還有……」余啟欽絞盡腦汁想找工作上的話題,只是能想到的早就都派上場了。
「老板大人,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直接說吧,不要再考我了。」芳岳決
意點破,再這樣耗下去,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呃,這個嘛……」余啟欽下安地搓搓雙手。冷汗直流。「事情是這樣的,內人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嗄?老板娘?她跟老板娘向來不熟呀,心頭嘀咕之余,表面還是得擺出落落大方的模樣。「請說吧。」
「Carol,你……你有對象了嗎?」
她看余啟欽的臉色脹得通紅,顯然問她這個問題是被太座強逼的,並非本意。
芳岳反問︰「老板娘要問我這個問題,是要替我作媒嗎?」
「呃,她是有這個打算,所以先替那個人問問看。」他掏出手帕,按按額角。
「哦,這樣呀。」微微揚唇,芳岳以禮貌的笑容回應道︰「可是,我覺得工作才是最好的情人,並不想談戀愛或是結婚。」她比誰都清楚,柯中捷是老板娘那邊的親戚,他呀,八成是想透過老板這邊探問她的情況。
「其實,能夠有個幸福的家庭也很重要嘛!Carol,女人的青春短暫,先給彼此一個機會,等過幾年你想結婚了才有對象呀。」唉,他明明是國際藝術經紀公司的老板,怎麼會在老婆一聲喝令下,就改行當起「非常男女」的主持人來了?
「謝謝老板娘,這方面,我真的一點都不急,請她不必替我費心了。」她希望能趁這個機會,輾轉讓柯中捷停止送花的舉動。
「難道,你不怕再晚幾年就遇不到好男人了?」
「我不怕。」芳岳搖搖頭,投向他的目光清湛。「我從來不怕遇不到好男人,我怕的是遇不到我喜歡的男人。」
「你喜歡的男人有什麼條件嗎?」余啟欽連忙接著問,好等著回覆老婆大人。
「不高、不帥、不是獨子、年紀不能比她小」——杜芳岳想到自己以前開出來的擇偶條件,覺得好笑極了,如今,顯然是該提出修正版的時候了。
她氣定神閑地緩緩說道︰「條件啊,很簡單,身高最好有一八七公分,長得帥,又是家中獨子,幽默體貼、成熟穩重,偶爾還會有些孩子氣,年紀如果剛好比我小蚌兩歲就更棒了。唔,算算,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吧。」
當她笑眯眯地說完一長串條件後,立刻發現老板大人始終保持著瞪大眼、張開嘴的錯愣模樣,完全陷入無法反應的境地……
忍住笑,芳岳仍用平常面對老板談論工作時的沈穩態度應付,輕咳兩聲,然後有禮地告退。「老板,如果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就先去忙了。」
直到門扉扣掩時發出聲響,余啟欽這才從震驚里回過神來———Carol開出的種種條件,姑且不論長相,畢竟帥不帥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但其他的條件,從身高、性格到年紀,中捷根本沒半項符合;而且,那些條件真的高得離譜,這世界有哪個人會恰恰好符合她提出的每一項咧?
唉唉,還是請老婆大人勸中捷換個目標,這樣比較實在啦,否則……就只好教他等著做老光棍了。
※※※
再過兩天就是Yang在台灣正式舉行演奏會的日子。因此,這幾天,芳岳總是在下班後拎著食物到楊則堯的住處——這是他們約好的。
「好香!今天的晚餐是……」
「哎哎哎,等等、等等,先洗手,才準動手!」見他嘴饞得在餐桌前翻看塑膠袋內的東西,芳岳用打蚊蠅似的快手輕輕在他手背拍了一下。
「芳岳,不公平喔,你還漏了下面一句話……」則堯收回手,對她嘻嘻笑道。
「先親嘴,才準動口。」
話說完,也不等她反應,楊則堯就整個人朝她欺身壓來。他溫熱的唇抵住了她的香軟,瞬間引爆了一場激烈而甜蜜的糾纏。
不僅向深處頻頻吮探,他更用舌尖描摹著她姣好的唇形,那如羽毛拂過般的觸感,教她不由自主地輕輕顫著,從心頭直達末梢神經。
埋伏在情潮里許久的,破浪而出,吞沒了理智,敦他與她甘心相偕沉淪。
他的唇一落在她的眉眼、發鬢、頰畔、鼻尖,長身微傾,又更往下探去,在她白皙的頸項間圈游不止;然後是鎖骨,溫存的親吻間歇夾著輕柔的啃咬,無以名狀的快感在她喉問滾動成聲,模糊而熱切的低吟,如歌的行板。
再來,鎖骨之下,是……
從剛開始的被動,到昏茫,到不自主地意欲貼近、踫觸、撫動,炙燒將融的迷蒙氛氳底,她依稀知道心里最後的堤防漸漸在崩毀,不是因為他一步一步踏入了她的生命,而是來自她本身逐漸蘇醒的渴求,渴求她的生命里能有他的駐足——此時此刻,以及,未來的每分每秒。
他慢慢矮子,不斷以鼻端點觸、以唇片熨覆著她的寸寸肌膚,同時雙手扣在嬌軀兩側,順著女性獨有的迷人線條梭巡著、摩挲著,讓她心跳失控了、眸光稠濃了、呼吸亂調了……
她的指掌則在他的胸膛發際間或滑栘或抓勾,甚至情不自禁地微微仰起了頸,偶爾拴不住而逸出口的吟哦,絲絲斷斷的,在他耳底忽來忽去,像是似有若無地皴蹭皴蹭,更添了騷心的曖昧……
在兩人即將逼臨最後的親密時,猛地,楊則堯拉開了身。
凝瞅著她,他的眼底仍有的余火,身體猶存的緊繃更是激情未褪的鐵證。
喘息未歇,酡紅的膚光透著似酒醇香,她還陷在意亂情迷的渦流里急旋急轉。
顫抖地伸出了手,則堯替她上好了襯衫的鈕扣,其間得小心翼翼地不踫著她的人,對他來說,那百分之百是個危險的易燃物。
深睇著她,許久,直到兩人在徐徐吐納里調勻了氣息,他才操著沙啞的嗓音,低沉地說︰「不是不想要你,而是我完全沒有準備,繼續下去,對你太冒險了。」
「呃,謝謝。」一時之間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芳岳只訥訥地點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