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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歡 第19頁

作者︰望舒

「同樣麼?」他的話讓薛映棠怔怔地問起自己。與斷情劍的十三年相依,識了衛逐離之後的種種,景象交錯迭起,五味雜陳中卻有一絲清明憬悟蓮浮而起。于是,她用力地、不斷地搖頭,眼眶也紅了,帶著幾分執拗地說︰「不一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她堅持的模樣,竟讓他覺得有趣。

「很多很多不一樣。」

「哦?」衛逐離雙手交抱胸前,等待她的解釋。

她卻抿緊了唇,仰望他帶笑的眸,神情漠然,不發一語。

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過了好半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怎麼不說話了?」

「學──你──」放慢說話速度,聲音里卻透著厭煩,薛映棠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過,一見他閃過蹙攏眉峰、面露困惑的樣子,她就再也偽裝不下,噗哧笑了出來。

「你戲弄我?」這敢情好,適才那個陌生的她,還真讓他覺得奇怪例!

「冤枉呀!是你問我的嘛,‘哪兒不一樣?’我就實際表現一下!認識你之後,當然就有所不同!」靈動的水目笑漾開來,一眨眼就十分瀲灩。「你都是這樣的,看起來對什麼都漠不關心,還有,向來都不重復回答問題。」

「我是這樣子的麼?」衛逐離失笑地搖搖頭,拿她沒法子。「你這古靈精怪的家伙!」

凝眸向他,薛映棠嫣然一笑,柔柔地說︰「你……你也不一樣了。」

「哦!是麼?」斂起表情,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她的話也在腦里轉了一圈,衛逐離別有涵義地輕輕應道︰「是呀,不一樣,真的不一樣了。」

在心底很多話還沒跟他說之前,薛映棠決定了……「你雙臂伸開平舉。」

「做什麼?」

「你別問那麼多,照我的話做嘛!我又不會害你。」

衛逐離真依她所言,雙臂平展開來。

「對對對!這樣很好不可以動喲……」

「你究竟要做什麼?」

「歡迎回來!」衛逐離的話才說完,她的身子便撲上來,雙手環上他的頸項,一把抱住泛著碧光的魂體,埋在他的胸膛。這是幾日來,她最想最想最想做的事。

心頭因為她的舉動而猛然震顫,竟令他仁立當場,一時之間,情潮澎湃,片語只字怎麼也無法成形。

許久,衛逐離才終于沈聲回應,微帶梗音。「是的,我回來了。」

然後,悄悄折疊起臂膀,將她圈在懷里──即便無法真正抱住她嬌柔的身軀,但何妨呢?在很多事情尚惑前,就許他們倆偷個晌、貪個歡吧!

※※※

「騰格里的事,解決了嗎?」

「是的!已經辦妥了。如今,過去騰家的所有事務都由我接手主持。」

「晤,好。」男人點個頭,簡短地說,臉色沈凝得令人膽寒。「替我注意有無可疑之人,這里最近不大安寧。」

「哦?會主是指什麼?」

男人睨了屬下一眼,並不打算回答,逕自問道︰「蓮素會的第一規矩是什麼?」

「背叛者死。」他答得俐落。

「知道就好。」男人微動唇角。「騰格里尚且如此,那麼情節比騰格里嚴重的話,又該如何處理?」

「萬箭穿心而死。」

「你說得很好,但願,做得也能這麼漂亮。」泛起冷笑,他說。

「屬下……」做得這麼漂亮?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期然對上會主犀利的眼光,他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寒意自背脊爬上心頭。「屬下確實將騰格里處理掉了,已經替會主接管他在河西的勢力。」

男人維持冷笑的表情。「沒有人會在身邊豢養一條咬主子的狗。」

「是……是……」

睥睨躬身作揖的屬下。狗呀,不過分為兩種,會咬主子的和不會咬主子的。

「至于那把劍,听說你也有興趣?」對于某些事,他可以暫時裝作不知情,但對于斷情劍的偏執卻是根深抵固,容不得有絲毫偏差。

「不不不!屬下不敢!」他急忙否認,一顆心從胸口跳到了喉嚨。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男人笑容擴大了,暗室里的溫度似乎也降低了,沈聲地再次宣告︰「這把劍,我是一定要得到。」

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頭和身體彎壓得更低了。「屬下會盡力達成任務的。」

等你達成任務?男人不語,只是輕蔑微笑著。

※※※

「照你這麼說,是這個地方怪異嘍?」指節在下頜來回摩學,薛映棠站在窗邊暗自思忖著,破窗而入的月華在粉頰抹上一圈清透明亮。

「確實是在進了山莊後,才感覺到有股氣穿過玉棒,貫注在我的魂體里,源源不絕。」他頷首道,神色淡淡。「否則,據我的估算,非到望日無法現身。」

「當時,你用己身元氣經由傷口導入我的血脈中,陰屬之氣自是大傷,同時也會損及魂體的陽底之氣。能夠讓你恢復如此迅速,可見龍襄山莊必有異物,此物不是與你肉身有關,便是天下至陰至寒之物。」她細細推敲,然後輕嘆了口氣,說︰「唉,看來我得待在這里,好好查深一番。」

「怎麼,有什麼不妥麼?」衛逐離听聞她的嘆息,于是流露出關切。

「沒什麼啦!」她忙不迭地搖頭否認,卻在他炙熱的了然目光下豎了白旗,迷惘地問︰「衛逐離,這世上會不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有了。」他不置可否。「怎麼了嗎?」

「哎,我不曉得……端木夫人和阿娘……」話還沒說完,薛映棠就急急迫自己斷念。「不可能的,阿娘已經不在了,她不會是阿娘的。」

她不知道要怎麼排解心里針鐸相對的矛盾,不敢奢望端木夫人就是阿娘,隱隱約約又有種盼想十三年,她已經習慣不去想阿爹。阿娘,專注過自己的生活,孰料來到中原卻遭遇這樣子的事。驀地想起師父說過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當行之路,該是你走的,想避也避不開」。遭逢這些,就是她注定得走的路麼?

「如果她是,那麼她就是;如果她不是,那麼她就不是。事實不會因你而改變。」碧色的光芒微露涼沁,里在其中的衛逐離卻運起暖意,對她說︰「既是如此,又何須患得患失?」

「嗯,謝謝!」她接受他的說法,于是嫣然一笑。「果然,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這些話,除了你,也不知能向誰說去。」

衛逐離微微笑了。

「對了!我還沒學全擎雲七式。」暫時平復忐忑薛映棠飛快地眨了眨眼,提醒他。

「我向來守諾,你放心!不過,但要等你的傷痊愈之後。」他知道她右肩受了輕創。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啦!」

「你別逞能,我可不想再次大傷元氣。」

「嘿嘿……」她慚愧地笑笑,聲音柔媚了起來。「謝謝你哦,當時真是讓你犧牲了。」

「所以,我不能不教全擎雲七式。」瞧她沒反應過來的茫然樣,衛逐離接著解釋,表情甚是嚴肅。「若非為了執守重守諾的原則,當時何須自損元氣?」

啊──內、傷!還以為可以听到什麼窩心話,差點忘了衛冷血的獨門絕活兒就是潑冷水,俏顏登時垮了下來。

說真的,對他來說,這確實不是違心之語。因為,無法肯定從什麼時候開始,「守護她」已成為衛逐離心底最不容更改的應諾。

※※※

「你就是薛映棠?」

「哎喲!」一只大手突然從後頭拍上她的肩而且奇準無比地壓在她那「不礙事的傷口」之上。

「抱歉!」那人回身一轉,已在他的面前。「我忘了你的右肩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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