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你這麼笨的笨蛋。」他指的當然不單純是這件事,「你這顆簡單的腦袋在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嗎?你想讓女乃女乃暫時關店,又不忍傷她老人家的自尊心,就笨得把自己的手給敲碎!你怎麼這麼笨啊!就不會想別的辦法嗎?」
「你很煩,跟你說不是故意的。」她別過頭去,看著車窗外沿路熟悉的田園風光,眼里是一股倔強的脾氣。
「算了,不想跟你這個笨蛋爭。」事實都造成了,罵她也沒用。平民一面開車,一面拉過她的手看了一下,「沒傷到吧?」
她抽回了手,沒有答話。
「跟你說話,不會回答嗎?」平民立刻掐著她的臉皮教訓她,「一點禮貌都不懂,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會痛啦!」她又掃來那只受傷的手。
「你還來!」平民這回適時抓住她手腕,沒讓她踫著傷口。
她瞪著他,「你不要一副老頭子的口氣,不過比我大幾歲,囂張什麼!」
平民擺明了不想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松開她的手道︰「醫生交代這只手要好好休息,最近有什麼需要忙的就跟我說。你可別讓溫小開有機可乘。」
他最後那句話好像在責備她似的,朱格言听得格外刺耳。「腳長在他身上,他愛來就來,我能怎樣?」
「你手上不是有很強的 面棍嗎?我是不介意你把那家伙的骨頭打裂了。」
「家里有一個嚴如玉護著他,你說得容易。」
「……唉。」一說起她母親來,他這個晚輩也不好說什麼,只有嘆氣無言的份。他想了想,既然山不轉,那就路轉,他轉而道︰「要不這樣吧,這段時間你到我家住,我來幫你擋溫小開。」
「不必,我還應付得來。」
平民掃一眼她那只受傷的手。「雖然溫小開看起來還不至于人面獸心,不過在他身邊有個‘不厭詐’的軍師,我勸你別對自己太有信心。」
第1章(2)
朱格言扯起眉頭。他這是指什麼?他是擔心嚴如玉把她捆一捆,送去給溫文嗎?
「溫小開很為你著迷,這麼多年了一直窮追不舍。」他眼楮瞄她,上下掃了幾眼,回頭看著馬路,故意用不解的聲音道︰「從以前我就懷疑溫小開的性向有問題,怎麼會去看上你呢?這也難怪你媽著急,怕這只金龜婿跑掉,到底可能是唯一一只了。」
朱格言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不覺想到他方才幫她系安全帶,臉貼得很近……她低頭默默看著自己胸前一片平坦。
其實嚴如玉和她過世的女乃女乃都是大胸部,然而青春期時身邊的女生開始穿,胸前突出時,她還沒任何長肉的跡象,那時候不論打球或賽跑,都沒任何負擔,她正慶幸逃過家族遺傳,哪知只是發育得比較晚。
當她開始發現胸部長出來,造成活動不便時,她就很惱火地把胸部綁起來,一開始不習慣,不過效果還不錯,直到現在連最貼近她的哥兒們都沒發現她有束胸的習慣。
她也習慣了一身寬松的男生衣著,習慣了輕松方便的打扮以後,她也覺得自己最適合的就是這身衣服。
她忽然掃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想起溫柔來,想到他面對溫柔時堆起的滿臉笑容,那是看女孩子的眼神,和看她時全然不同。目光一冷,她撇開頭去,冷嗤了聲。
平民又來五爪下山,把她的頭轉過來,「在跟你說話,走什麼神!」
「你說什麼?」她剛才確實有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不過以為他老頭子性格又發作,根本沒仔細在听。
「我說,你沒責沒任敲碎這只手,害我家沒面賣了,所以一會兒帶你回去收拾東西住到我家來,教我 面,這是你的責任,懂沒?」他說完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爛借口。」以前外公在時,他有空會過來找外公聊天,看外公 面,忙不過來時,他還會幫忙。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早就偷偷將外公 面的技巧學去了,哪需要她教。頂多就是教他多注意一下天氣變化,揉面團時控制好溫度和濕度,調整面粉和水的比例……
她的心思又飄遠了去,想起外公在世時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平家餛飩面公休或提早打烊,平民常會來找外公,他一來,外公的笑聲就特別響亮,他也常會卷起袖子,在店里幫忙洗碗、收碗碟,在外人眼里,這一老一少看上去比她還像一對親祖孫。
「不然呢?等你被生吞活剝了去,我以後拿什麼臉去見老嚴。」平民又嘆氣搖頭,「你乖點听話,別再給我闖禍了。」
「……老頭子!」經他這麼說,她才突然想到平民會這麼討厭溫文靠近她,就是源自于外公。「我不想去,住你家我不習慣,而且我要照顧外婆。」
認真說起來,溫文沒什麼不好,可惜不對外公的眼……因為他戴的那副氣質斯文的金框眼鏡,老讓外公想起她那敗光家產的父親。
想到這里,她就想笑。可憐的溫文,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外公總是看他不順眼,而她也沒道理把如此可笑的理由告訴溫文,總得給外公留點面子。
她最後那句「要照顧外婆」,平民听了進去,扯起眉頭,不再勉強她。
把她送回嚴家,交代她「有事情」要打電話給他,他就趕回家做生意了。
☆☆☆言情小說獨家制作☆☆☆www.yqxs.com☆☆☆
溫柔鄉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傷了這只手,引起外婆的緊張,老人家殷殷切切地照顧她,把重心轉移到她身上,不再成天把外公的名字掛在嘴邊,也不再恍恍惚惚望著遠方看了。
「你福嬸說這帖補藥對筋骨好,我買了排骨熬。趁熱,我喂你。」外婆把一碗熱騰騰、散發著中藥味的藥膳湯端到客廳來。
他們家是三合院其中一戶,本來這里住了三戶人家,後來都在外面買了樓房搬出去了,現在只剩下他們這一戶還住在這兒。
朱格言坐在客廳門邊的藤椅里,一道暖陽傾斜入屋,正好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臉龐充滿笑容,心情喜悅,看著外婆慈祥的笑容,等著給外婆喂──
「媽,這種小事不用勞煩您。」
眼看著那碗藥炖排骨離開她外婆那雙溫暖的手,落到一雙涂滿亮光指甲油的白女敕玉手中,頓時扯落了朱格言燦爛的笑容。
「嚴如玉,不用你雞婆!」她火氣起。
「哈,我也沒耐性伺候你。」嚴如玉轉手就把碗交給了在這里坐了一下午的「客人」,對著「客人」笑盈盈地道︰「阿文,你來喂她吧。」
「好。」溫文點頭,從容地接過碗。
嚴如玉立刻幫他拉了張椅子,放在女兒面前,「你坐這兒,這樣喂她方便些。」
「謝謝。」溫文也很大方地坐下來。
朱格言連起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困在藤椅里。
「媽,你好偏心哦,怎麼只有阿言有,我也要吃。」嚴如玉完全無視朱格言朝她眯眸瞪視的目光,轉身去跟母親撒嬌。
朱格言听見外婆「呵呵」的笑聲,一把怒火才悶在心口沒竄燒出來。她听著外婆慈祥和藹的聲音說著︰「都有、都有,在廚房里,我去盛。阿文也順便吃一碗吧?」
「謝謝女乃女乃,我晚點再吃。」溫文先吹涼了一口湯,才送到朱格言嘴邊,深情款款凝視著她。
「媽,我跟你一起到廚房去吃吧。」嚴如玉刻意讓「小兩口」獨處,摟著母親離開客廳。
「小言,怎麼不吃?」溫文笑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