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請人挑個黃道吉日,讓你們成親。」
話題跳得太快,水朝陽有听沒有懂。
「成親?我跟他?」縴細的指頭先是指著自己,接著又指指旭天曜。
「你也說了,只要旭公子是犽族之王,就算為妾,你也甘願下嫁于他,不是嗎?」淺淺的微笑掛在水明月嘴角。
但她清楚的知道,大哥可不是一個笑就代表他很高興,板著臉便代表他生氣的人,只得小心應付。
「但……」她來回指著自己和旭天曜,縴細的指頭抖呀抖的。
「旭公子確為犽族之王。」水明月淡淡的聲音堅定的打斷她的話。
「可……」小手倏然握緊成拳頭,她得在事情還有轉圜余地前先說服大哥。
「你想食言?」水明月迸露精光的鳳眼直瞅著她。
「大哥你——」糟糕!大哥根本就要定案了!
「如果需要證明的話,我想旭公子定能提供。」水明月一雙艷媚的鳳眼轉看向旭天曜。
「我……」水朝陽咬著下唇,這下她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
話是她說的,沒有確切求證過的也是她,但……大哥有必要把她當成過季衣裳那般急著出清嗎?
「那把月牙彎刀是犽族之寶,我說的沒錯吧?」邊嗅著茶香,水明月邊開口。
快否認!水朝陽璀璨的眸心直對他發出威脅。
旭天曜迎上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眸,緩緩的點了下頭,當場澆熄她的希望。
「拿了別人重要的東西,該怎麼辦呢?」水明月這話是問向自個兒妹妹的。
「我也是花銀兩買的呀!」水朝陽急急駁斥。
如果每樣到她手上的珠寶飾品,她都得弄清楚東西的來歷,恐怕光明察暗訪就會花上大筆的人事費用,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水明月沉默不語,凝視著杯中的香茗。
「三日後成親。」良久良久,他輕吐出這句把她打進無底深淵的話。
然後,水明月起身,離去前用那雙總是高深莫測的鳳眸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必須嫁,沒得反抗。
只消一個眼神,以兩人的默契水朝陽便知曉兄長打的主意。
他不是要她嫁過去當給人伺候的新嫁娘,而是要她去挖掘漠北盛產的金子和寶石;嫁給一個蠻子所會替艷城帶來的利益,水明月早就算計周到,等的就是她親口應允下嫁。
即便那只是她一時氣昏腦袋的胡言亂語,給水明月听到了,都可以硬拗成是對的。
在艷城,人人以水明月馬首是瞻,他說的話就是聖旨,沒人敢懷疑或是反抗,就連她也一樣。
沒錯,就連她也必須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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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舜禾關上房門之前,也看到水朝陽落寞的神情。
「少爺當真要讓小姐嫁到漠北?」誰也不忍心看水朝陽嫁到那麼遠,甚至她嫁的還是一個蠻子。
「良緣難求。」水明月給了這麼一個答案。
自個兒的妹子是何種性子他還會不知道嗎?朝陽若是打定主意不嫁,他原本也不打算插手她的終身大事,可如今踫到有緣人,如果不推她一把,性子高傲的朝陽恐怕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里。
至于他為什麼知道旭天曜是她的有緣人?
試問,當今天下有哪個人可以這麼輕易的將在看賬冊的朝陽喚回神智?
當他在門外听到他們對話的時候,便知道就是旭天曜了,想他的妻子不也辦得到相同的事嗎?
「小姐這一走,艷城怕是會很安靜了。」惠舜禾還是覺得舍不得。
「幾年後就會有人代替她了。」想起家中那些他捧在手心上疼寵的女兒,水明月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努力個幾年,就會培養出接替他和朝陽的人手。
惠舜禾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
阿彌陀佛!即便是自己的女兒,少爺都沒打算放過!
水明月嘴角帶笑,重新撫上尾戒。
惠舜禾認得這個動作,每當少爺心底有所盤算或計謀的時候,他就會這樣把玩著翠玉尾戒。
唉,不知道下個倒霉的會是誰,他只能在心里偷偷替對方祈禱了。
第5章(1)
大紅燈籠高高掛。
偌大的艷府里張燈結彩,妝點得喜氣洋洋。
繼五年前水明月大婚後,終于輪到他們的大小姐,雖然水朝陽過婚嫁年紀已有一段時間,但能匹配得上她的對象也不得馬虎,這會兒當家的水明月替妹子東挑西揀,找著了一位足以配得上她的夫婿,而這夫婿來頭可真不小,身分貴為漠北犽族之王,當她的夫婿絕對夠資格。
這位重新出現在長安京百姓面前的水二當家,在制造出不少茶余飯後的話題後,沒幾日便下嫁于漠北的外族人。
水朝陽大婚這日,艷府照例擺開了一長串的流水席,由艷府所在的中央大道一路延伸到艷城,宴請長安京的百姓,顯示出艷府水家的財勢和對這場婚宴的重視。
艷府外是一片熱鬧祥瑞,而艷府的前堂亦然,大紅喜字掛在堂上正中央,坐在主位上的是水明月和余美人夫妻,他們倆代替遠游的父母,讓新娘新郎拜堂,兩側則站滿了提著燈籠的丫鬟,由堂內一直到堂外照亮新娘及將經過的路。
「吉時到!」
隨著負責呼口令的葛京一喊,新娘娉婷的身影出現在燈籠火光的最盡頭,由媒人攙扶,踏著軟軟的步伐徐徐前進,而新郎倌則在門外候著,等待她緩緩的走過來。
一切皆順利的進行著。
艷府水家高聳的屋檐上蜷伏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這個戒備森嚴無法輕易踏進觀禮的艷府,那人能出現在屋檐上,若非功力深厚,就是……原本即是水家的人!
應該站在堂前新郎倌身側的水朝陽,此時正趴在陡峭的檐上,將縴細的身軀隱沒在昏暗的夜色中,把底下發生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里。
「對……沒錯……快拜堂吧!」她嘴里喃喃念著,兩只手忍不住握成拳頭,身上穿著她最不喜歡的夜行衣,只露出一雙燦如星子的眼兒,直盯著堂內瞧。
天見可憐,她又不是出自自個兒的意願嫁給那個蠻子頭頭的,會逃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她既然在屋檐上,那在底下準備拜堂的又是誰?
水朝陽視線沒移開,直到看見新郎和新娘完成了拜堂,才發出愧疚的低喃︰「春桃,我對不起你。」
堂下蓋著紅色蓋頭的春桃是有苦不能言,主子不甘願下嫁找了她來做替代,還不敢保證拜了堂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出身著大紅喜服的春桃一抖一抖的,不僅是因為代替主子出嫁的緊張,有更大的原因是怕被發現。
水朝陽很明白,到時掀了蓋頭立刻會被發現這個不算完美的計劃,春桃逃不掉一陣責罰,而她的下場肯定也不會太好,不過她敢肯定,兄長絕不會將錯就錯,真讓春桃嫁給那個蠻子,定會派人尋找她的蹤跡,是以她一點都不擔心誤了丫鬟的終身大事。
眼下她要是不逃,被誤了終身大事的就是自個兒了!
「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大恩的。」水朝陽的口氣無限憐憫,大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意思;青山當然是指她自己,而燒不完的柴自是指春桃。
「誰施恩于你了?」慵懶無害的嗓音在她後頭晌起。
水朝陽渾身一震。
穿著不透氣的夜行衣已經讓她滿頭汗了,如今她不用轉頭都知道來者何人,冷汗涓滴,她更加用力的瞪著堂上那個新郎倌,的確是那個蠻子沒錯。
他不可能在這里!
腰間傳來一股熱流,不消思考她立刻知道是他在動手動腳,螓首一撇,回了記瞪視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