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艷府水家是長安京的一大驕傲,水家兄妹所建立的艷城更是一絕。
「這點妝宴就是由艷城幾位師傅會同水大當家一起選出當年長安京里最美的人兒,艷城會負責打點她一切的穿著飾品;舉凡是女人用得上的東西,艷城絕對會備得妥妥當當。接著等到點妝宴開始,再將她送上艷城前搭起的高台,供長安京的人觀賞。」
「這艷城是把人當商品展示了?」壯碩男人听聞,眉毛蹙了起來。
那人不以為然的揮揮手,「長安京里的姑娘可是人人都盼著爭著,被選上的是自個兒呢!只要被艷城選上的姑娘,定能在當年內嫁掉;而且點妝宴上艷城為她穿戴上的華服和那些貴得數不清價值的珠寶,都可以帶回去。要不是艷城只選女人,連我都想被選上咧!」
這一被選上,光那些穿戴在身上價值連城的珠寶,就夠尋常百姓人家吃香喝辣一輩子了,當然人人渴望被選上。
珠寶?
溫文男人和那名始終沉默不語的男人交換了眼色,然後繼續問︰「這艷府水家是長安京最大富的人家?」
那人突然壓低聲音,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想要營造出緊張的氣氛。
「每年在被選出的姑娘身上,都會有件最珍貴的珠寶首飾,也是所有人除了看美人之外最想看的一樣展示品,只不過那件飾品是必須繳回艷城的珠寶閣里的,純屬展示品,所以點妝宴上,艷城才會築起高台,水當家更能情商皇上,動用皇宮內的禁衛兵出宮幫忙護衛呢!如此你說,艷城水家是不是大富?」
價值連城的珠寶?
溫文男人和壯碩男人同時看了為首的那名男人。
那雙藍得不象話的鷹眼一瞇,兩個大男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溫文男人又和那名路人多問了些問題,之後道別。
「主子,您想東西會出現在點妝宴上嗎?」溫文男人靠近主子身邊,壓低聲音不讓旁人听見他們的談話,狀似不經意的問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壯碩男人顯得較急躁些,快人快語地道。
「兀顏,我是在問主子。」溫文男人一臉笑意,反駁同伴的話。
「俺說青柳啊,你就是太瞻前顧後,怕東怕西,動作才會老慢別人一步。」兀顏每次提起同伴的謹慎,便覺頭大。
青柳絲毫不在意兀顏的話,「主子,要去嗎?」他還是以主子的回答為依據。
被喚作「主子」的男人頷首,藍眸有著未興波瀾的慵懶,不著痕跡的戒備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三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就這麼跟著人群擠到了艷城搭起的高台下。
「今年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姑娘被選中。」前頭的路人甲這麼說。
「會不會是城東朱家的女兒?」路人乙提供人選。
「喔喔,我知道我知道,朱喜媚嘛!」路人甲連聲應是。
「听說她為了讓艷城選中她,從去年元宵後就天天到艷城報到,說不定真的會是她。」路人丙提供知道的消息。
「是嗎?我倒覺得醉花樓的當家花魁芙蓉人美又有靈氣,還比較有資格,別忘了艷城選出的美人重才情,空有外貌是沒用的。」又出現一個路人丁加入話題。
「但這些女人雖美,還是比不上第一年的水明月。」
「就是就是,自從第一年比女人還嬌的水明月扮成女人站上高台,從此就找不到比他更美的女人。」路人乙想到當年水明月的傾城之姿,到現在還是會傻笑不已。
「真要這麼說的話,水家還有一個女兒水朝陽不是嗎?」才搬來長安京沒多久的路人丁提問。
「唉,不說也罷,」從小就住在長安京的路人甲擺擺手,告訴路人丁︰「那姑娘打小就是全長安京最丑的女娃兒,打從十三年前她把自己關在家里不出門後,便再也沒看過她出現了。」
「可她不是艷城的二當家嗎?」
「生意可以關起門來做呀!你不知道,就因為水朝陽不肯出艷府,先前水明月還被誤認為是水朝陽,畢竟哪戶人家會把兒子起名為明月,女兒卻叫朝陽的?是水明月大婚的紅帖上寫了姓名,才澄清了這個天大的誤會。」
藍眼男人默不作聲,听著四方不斷傳進耳里有關艷府水家的閑語。
「看來這艷府水家還真是長安京的一大話題。」青柳也好奇起來,路人口中比女人還美的水明月,和長安京最丑的水朝陽。
「他們一定不是同個娘生的!」兀顏直覺的下定論。
就在這時候,高台四個角的大紅燈籠被點亮,照亮了早在高台上等著的傾城絕色。
穿著一身大紅色華服,頭戴最精巧工匠做出來的頭飾;沒有綰起的發成大波浪的漂亮弧度傾泄而下,襯托出那張五官精致的白皙鵝蛋臉;長而卷翹的眼睫低垂,遮掩住燦亮的星眸;有些微塌的鼻梁,配上那張水女敕卻稍嫌寬的紅唇,異常顯眼好看,別具特色。
站在高台內側的美人兒往前走動幾步,讓所有人看得更清楚。
眾人隨著她蓮步輕移,視線由她的臉漸漸往下,看向她腰間掛著的瓖滿珠寶的黃金彎刀。
說它是彎刀卻又短了些,但要說是匕首又太長,不過刀鞘和刀柄上瓖滿大大小小形狀顏色不一的晶亮寶石,可不容忽視。
「哇──」所有人看著那把刀和美人兒,一舉一動都可以引起底下人們的驚嘆聲。
那就是今年點妝宴上最值錢的東西。
寶刀應該配英雄,如今長安京人見識到水明月顛覆傳統的突破,讓個水靈靈的嬌貴人兒配上精致的「寶」刀,一剛一柔,更顯相得益彰。
「找到了!主子。『月牙』在那女的身上!」兀顏看到高台上女人腰間掛的刀,禁不住低呼。
「小聲點,兀顏。」青柳制止他太過高調的聲音。
兀顏也知道聲張只會壞事,雖然很激動也得壓抑下找到東西的興奮之情。
有著一雙顏色和其它人特異的眼眸的男人,藍眸變得莫測高深,打從高台上的水人兒一出現,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直盯著那張透著傲氣的絕艷臉龐,和那把原屬于他的月牙彎刀。
他們是漠北人。
出長安京往西北走,越過邊關更深入一點的地方,屬化外之地,那里就是他們居住的地方,稱作漠北。
漠北不屬于中原的皇帝所統治的範圍,是由好幾百個人數大小不一的部族集結而成的,其中他們「犽族」為最大的一個族群部落,所以附近的小部落只要有紛爭就會來找他們幫忙。身為犽族現任首領的旭天曜,因為怕麻煩,干脆出兵討伐那些好戰的部族,不知不覺間竟將整個漠北給統一。
那的確是在他的預料之外,其實他只是討厭那些無聊的麻煩小事。
也不知是否因為犽族太過壯大,有些被討伐的小族看不慣他強硬的作風,趁著犽族每年一次的神祭,把犽族之寶月牙彎刀偷走。平時那把刀他不隨便拿來用,不過每次出兵他定帶在身邊,刀不出鞘,但帶著月牙彎刀卻會給他一股安心的感覺,也有穩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在月牙彎刀上還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會根據消息來到中原尋找遺失的月牙彎刀。
扁來到中原就花了個把月時間,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這會兒總算讓他們找到了。
「主子,要搶嗎?」終究是好戰民族的習性,青柳雖溫文,想到的辦法仍是野蠻了些。
兀顏則是一身蓄勢待發的氣勢,眼神緊盯著高台上的月牙彎刀,等著主子一聲令下便要出手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