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薄荷緩緩皺起眉頭,閉起眼楮……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臉龐……他深深嘆了口氣,起身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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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來了一名專業看護,年紀和她差不多,比她高了一些,中等身材,力氣很大,輕松就能把她抱入輪椅。听說她還是學武術的。
「嗯,你住在這里,又有專人照顧,我就放心多了。」林大鬃一大早就帶東西過來。
「叔叔,我想——」
「唉,本來我想辭去綠荷堂的主廚,專心來照顧你,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把你交給外人照顧。專業護士也一樣。到底不熟悉的人,我不可能放心。這回要不是看在薄荷一片誠意,一再承諾他會幫我把你看好,我又相信他的為人,我一定親自二十四小時盯著你。」林大鬃又轉頭看了看環境,臉上一再寫著滿意和寬心,咧起嘴角笑了起來,「幸虧他沒讓我失望。」
林綠墨望著他,張著嘴,話才說到喉嚨……她想在附近租個房子,反正有看護,不會有問題——原來是叔叔要辭去主廚,難怪萬薄荷這麼緊張了。如果此刻她提出來,看叔叔的樣子是不會拒絕,但一定會搬來照顧她。那萬薄荷的綠荷堂怎麼辦?
「對了,你想說什麼?」林大鬃忽然回過頭來,表示他並沒有忽略她剛剛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他打斷。
林綠墨一怔。
「……我本來是想,我住在這里,太打擾他,其實我可以在附近租個房子住。」她直直望著師傅,看他的反應。
林大鬃眉頭鎖了一下,嚴肅地點了點頭,「如果你有這層顧慮,住得也不安穩,我同意你。那我叫萬薄荷立刻找人接替我的工作。」
「叔叔,不能讓我自己住嗎?」
「你說什麼鬼話!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大哥、大嫂,怎麼跟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這一生沒娶,你是我林家唯一的血脈了!」
……師傅這場戲演得真假。
她緩緩扯眉,「我知道了,那暫時……我先住下吧。」
「這樣?你可別勉強。」林大鬃猶豫的說道。
林綠墨搖搖頭,不再說話。
林大鬃這才偷偷松口了氣。無論如何,他這半要脅的做法,是終于獲得她的妥協了……。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戳破可就尷尬了。
「真是,一個電話講這麼久,我還有事跟他商量。」林大鬃一面看時間,一面頻頻看房門。
「他應該在書房,你有急事?」
「嗯、咳……公事、公事。」林大鬃擺了擺手。「我去找他,你吃飽了就睡一下。」
「好。」
林大鬃幫她把門帶上,才出房門,萬薄荷剛從書房出來。
「林——」
林大鬃揮了揮手,示意他別出聲,很快又把他趕回書房去。
門關鎖上。
萬薄荷一臉茫然,看他嚴肅慎重的表情,「林師傅,出了什麼事?」
林大鬃望著他,緩緩攬眉。
「我想了想,還是應該先告訴你。」
「什麼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其實在你告訴我,你愛上綠墨,你要照顧她時,我就應該告訴你,不過那時候綠墨情況那麼糟,我也沒那心情。」他站在書桌前,輕敲擊桌面,又停頓片刻,才緩緩開口︰「綠墨以前和你大哥交往過。」
萬薄荷就站在那兒,完全沒有動彈,沒有任何表情,沒有開口——
這幅晝真特別,送禮人可真有心了。
那是我二十歲收到的生日禮物,送這幅畫的人……已經沒有聯絡了。
是你前任男友?經過這麼久了你還留著畫,是因為舊情難忘?
我不會把感情寄托在物品上來睹物思人。畫本身就只是畫,我喜歡這幅畫,不會因為贈畫者的身分而改變。
安,我牆上那幅畫呢?
畫……是那幅很舊的水墨畫?工人施工的時候不小心弄破,我把它丟了。
我賠你一幅。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你陪安吧。
他第一次看見她情緒不穩,開車沖出去,是在她得知那幅畫毀了之後……對她而言,畫真的只是畫,不是因為寄情作用,讓她如此寶貝那幅畫?
綠墨的舊情人,竟然是他大哥——萬羅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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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走動,她的身體也愈見有起色,半個多月休養下來,起碼她的呼吸順暢許多了。
這些日子來,雖然她不曾叫疼過,但每次開口說話,胸口總扯著一股窒息的疼痛。
她轉頭,在床上四處張望,找看護。
專業看護,長得黑黑甜甜,留著一個男生頭,打扮中性,手臂很有力,人也很活潑。她叫張熹相,最大的興趣是吃和睡覺……
「熹相……熹相……」林綠墨叫了半天,也叫不醒她。
午餐後的午睡時間,她躺在那張貴妃椅上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她是無所謂,但是能不能先醒醒,帶她去洗手間?
林綠墨一臉痛苦,看她睡得一臉幸福,其實很羨慕。現在胸口不那麼疼了,她的左手也還管用……她試著撐起身子,喘著氣,臉色瞬間變白——
「怎麼了?」萬薄荷走進來,「我听見你在喊……」他瞥見貴妃椅上睡得會打呼的看護,頓時愣住。
「讓她睡吧,昨天晚上我睡得不太好,她也很累。」林綠墨忍下一股疼痛開口說道。
萬薄荷看見她狀似要起身,馬上過來扶住她,「你需要什麼?」
她只是望他一眼,萬薄荷便立刻會意,默默抱起她,帶她去洗手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兩人都有默契,不過她恐怕還很難習慣吧。
他在門口,等待她呼喚,才進去把她抱出來。這種時候,她總是薄著臉皮,一張久沒接觸陽光的臉變得白皙,掩不住淡淡的紅。
他抱著她,很不舍得放手……忽然說︰「想回去山上看看嗎?」
「現在?」她難得有點興趣。
「嗯,我下午都沒事了。」他瞅著她,心底擱著一抹陰影,扯出一股酸酸的疼。
「熹相呢?」
「……讓她睡吧。」多個電燈泡礙事。
她點點頭。隨著相處日深,行動還不方便的她,被他抱仿佛已經成為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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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風還帶著微微涼意,她身上搭著一件薄外套,在他的懷抱中,左手攀著他。
車禍以後,她第一次回到家里……她的家。
「回復原狀了?」
矮竹籬笆,空地,庭院里的土壤,樸實的平房……就像她剛買下這里時的模樣。
凹凸不平的土壤,不適合推輪椅,所以他抱著她走進庭院里。
「比較難恢復的是這片菜園,我不知道你想在這里種什麼菜。」
「你會種菜?」她狐疑地瞥他一眼。兩人的視線很近,她看見他眼里有笑意。
「事實上不會。」
她轉頭低低瞅著這片松軟的土壤,好半晌不言不語。
他知道她在回憶過去這里的一切……不知道她的回憶里面,有沒有他,或者只有那幅畫?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嫉妒會毀了一個人的理智,光是想象他大哥在她心目中可能還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就——
「放我下來。」
她忽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他扯眉凝視她,並不樂意把她放下來。
「你一直抱著我,不重嗎?」她體重是掉了很多,但也沒輕到他毫無知覺的地步吧?
「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應該再多吃點。」他還是依了她的要求,讓她站在久違的土壤上,並且小心地攙扶她。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蹲子,踫觸這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