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一雙勾魂眼兒鎖住了他,微微一笑。
「當然。」只要她肯開口,肯重展笑顏,他是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替我把那些東西全扔了。」她淡淡地說。
白衣嚇得一愣,瞅著嫵媚佳人,臉上掙扎猶豫,心想到撒旦的可怕,他緩緩垂下頭。
「你怕什麼,沒有人會在乎的。」只有她,她在乎那些東西繼續存在。冉寒蓮望著他沮喪而膽怯的模樣。她相當困惑。
「唉,妳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嗎?沒有人敢去動屬于撒旦的東西,特別是屬于妳的……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偷偷潛進去看的。」他臉上難掩得意的表情。
冉寒蓮卻無動于衷。「那些『破銅爛鐵』,早應該當垃圾清理掉了。」
「我想……沒有人會把『垃圾』鎖在保險箱里。」想看她驚訝的表情,她卻連一絲感動都沒有。
看來他的話就像拂過她耳邊的風一樣灌不進她耳朵里。
白衣猶豫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說老實話,我很佩服妳平時精神奕奕的模樣。身為醫生,我很清楚這對妳而言需要花上比一般人多數十倍的精力。」
「醫生……你這是褒獎還是在損我呢?」她淺淺一笑,冷淡的目光回到雨幕里。
他知道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在被她拒于門外之前,他趕緊說︰「寒蓮,雖然說我很佩服妳,但是看在眼里,連我都很心疼了,更何況是羅為。他可以說比一個醫生還了解妳的身體狀況--」
「我好得很。我不認識他,不要跟我提--個陌生人!」
「妳昏迷時,他頭痛犯了好幾次,但就是不肯離開這個房間。在妳沒有張開眼楮前,他幾乎是一句話都不說的。寒蓮,我今天跟妳說這些話,是必須冒著生命危險的。」萬一給撒旦知道他的下場會很淒慘的。
她沒有說話。
「……寒蓮,我不敢跟撒旦說,妳目前真正的身體情況……可是總不能一直瞞著他吧?」
冉寒蓮回過頭來,笑著凝視他,「你如果不想提早被丟入海里,就什麼也別說。」
白衣一臉訝異和百思不解,「妳既然知道他很重視妳,那妳也應該明白他說那些話最主要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守住妳,妳為什麼還要在意他那些話?」
「我一點也不在意。」
「……妳的樣子像不在意?」他挑起了眉。
「……白衣,你是想由我去告訴他,根據你的診斷,我是活不過今年冬天了,是嗎?」她當然是不在意幫他這個忙啦,如果他還要追根究柢的話。
「不!不……真的不要害我。」他明明是醫生,剩下不長的壽命的人又不是他,為什麼現在苦著一張臉的卻是他?他凝視著冉寒蓮淡然的笑顏,眼里難掩憐惜和仰慕,「難道妳一點都不恐懼?」
「你是說……對于我快死了這件事嗎?」她淺淺一笑。這種話要是被羅為給听到,他又要拉下臉來了。
白衣忍不住往門口看了一眼,害怕走路像鬼魅般無聲無息的撒旦會突然出現。雖然明知他一早就出門了。
「有什麼好恐懼呢,反正人都該死,誰也無法長生不老啊,何況我當自己在二十歲的時候就該死了,接下來每活著一天都算是賺到的……這幾年也算賺了不少了,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那麼……妳的遺憾呢?」
冉寒蓮掃他一眼,柔媚的眼里盡是笑。「白衣,這才是你最主要想問的吧?你究竟想套我什麼話啊?」
「別這麼說嘛,我是想,也許我能幫得上忙,」他笑得一臉無辜。……听說美人兒有意思生個孩子。
「……你把口水擦一擦吧。」冉寒蓮瞅著他,「白衣,你英俊瀟灑又年輕多金,我覺得你很好。不過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一種人……就是醫生!」
「我……出去了。」
「慢走。」她笑著目送他頹喪的背影,一臉無聊地又望向陽台外下不停的雨。
……她還有多少日子可以用來在意這些小事?已經沒有時間了。
盡避她還是很氣羅為的殘酷和殘忍,但是冷靜下來以後,她無法不去看見他的用心和溫柔。
冷靜下來以後,她想現在正後悔的人會是羅為吧……他一定很後悔他的一時沖動,泄漏了這麼多年來對她隱藏的感情。冉寒蓮咬著下唇,仍然難掩嘴角上揚。
原來真正的笨蛋不是羅冀天,而是她。羅為早就在防著可能出現像羅冀天這一號人物跟她「咬耳朵」,所以他反而不介意讓她知道他這幾年來的行事和「目的」,結果她自以為得到了所有的情報,以為掌握之中的事情不會有錯誤,她卻被狡猾的撒旦擺了一道!
羅為是愛她的,而且對她用情很深,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她。羅冀天完全說對了,她是羅為的弱點。
而羅為……是個膽小表!
他居然連愛她的膽量都沒有,他還是個男人嗎?
哼,現在既然讓她知道了,她……一定要生他的孩子!
就算她不在世以後,他將來會愛上別的女人,她也要他看見他們的孩子,心里永遠記著她!
她相信憑她的意志力,她可以撐到為他生下孩子。現在的問題只剩下他的意願……
到底她該怎麼做……才能得逞呢?
畢竟她面對的是狡猾又聰敏的撒旦,不想些點子絕對無法如願的……唉,關在房里想了這麼多天,她還是想不出一點辦法來。
每天還有個醫生來「鬧場」,真煩呢。
陽光露臉了。
羅為呢,每天早出晚歸,甚至徹夜未歸的……仍繼續「躲」著她。
算了,出去走走。
「真是……稀客啊。」講難听點,是小羊兒自動送上門來。他……應該不要太客氣,直接宰了……
「羅總經理,你的表情怎麼好像有點饑渴呢……對血,像吸血鬼呢。」冉寒蓮優雅地在沙發里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位子,「來,坐下來談吧。」
羅冀天扯起眉頭,「這是我的辦公室。」
「哎,有什麼關系呢?大男人何必計較這點小事。」「請坐」還被嫌?他可真難伺候呢。
「妳膽子不小。……或者是被我『綁』上癮了嗎?」他冷冷一哼,抱起胸膛。
「我來跟你談合作,你有興趣嗎?」這男人天生反骨。愛站就站吧,他高興就好。
「就憑妳?」冷屑的眼光掃著她那一副風吹就倒的身子。
冉寒蓮撥了下長發,微微一笑。……沉住氣,沒必要跟一個沖動沒腦筋的自大男計較。
「羅總,有句話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別人也許純粹是四肢發達……」她沖著他嫵媚的笑著。「我呢,是腦袋管用。跟我合作你是穩賺不賠的。」
「我對女人的小聰明不感興趣。如果需要腦袋管用的,我有智囊團;要耍嘴皮的,我有律師。至于妳……皮相不錯,不過已經是那家伙的女人了,不要出來招搖。」羅冀天的冷淡和完全不想搭理表現得很明顯。
冉寒蓮模了模自己的臉。她也不否認她長得不錯,可她覺得她的腦袋更管用耶。這男人如果只看得上她一身皮相的話……
她笑著起身,風情萬種地倚靠著他的手臂,一雙勾魂眼兒看上了他,
「看起來……你哥哥是給過你好處了,所以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嗎?」看似調情般的輕聲細語。
他眼里沒有任何變化,面對她誘惑似的言行舉止,是有點搞不懂這女人的行為,換作其他女人瞻敢靠到他身上來,他早一把甩開了。不過想到她動不動就昏倒的林黛玉體質,萬一她在這里出了事,他是避免不了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