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望著他……雖然說得沒錯,不過他的主要目的,是不著痕跡地讓她不再去相信一個會綁架她的土匪說的話吧?
「……是非曲直,我自己會分辨。你不必擔這個心。」她倒覺得他們兄弟是一個樣呢。
「那麼……妳也知道,我身邊多得是隨時都在找機會想刺我一刀的仇家,所以我總得有個地方養我自己的人。沒有讓妳知道,是我認為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情跟妳無關。」他的語氣顯得相當冷漠,更在一剎之間傷了她的心。
他何不直接叫她不要自作多情?!既然要她死心,這樣不是更徹底……他的確是很行,她再也不會懷疑他對她存有一絲絲的特別感情!
「可見得……我們的認知不同。這一次就是因為我住在這里,而這個地方養滿了你的人,我才會成為箭靶。這絕對是跟我息息相關的事!」
「……如果妳不在半夜離家出走,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對了,這件事情我們還沒討論。」她該不會以為他已經忘了吧?
「這沒有什麼好討論的。你應該承認我只是寄人籬下,我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吧?那麼我愛上哪兒就是我的自由,誰能說我離家出走。」狡猾,想引起她的內疚,企圖轉移焦點,那就看看誰能稱心如意。
「……我想妳不至于告訴我,妳還沒打消那個蠢念吧?」從她幾乎噴火的眼里,他看到了她不死心的笨主意。
「不錯。而且現在我更有理由搬出這里!我不想卷入你們的是非,更不希望走到哪里都……看得到你的人!」既然他不是刻意派人跟著她,那麼只要她搬出這範圍,他就沒有話說了吧!
他瞇起了眼。對于她如此執意自殺式的行為,開始惱火--
「那麼,妳告訴我妳有什麼能力獨自過活,就靠妳有精神余力的時候才設計的那些珠寶?」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什麼口氣嘛。「就算我設計得再少,我能養活我自己就夠了。」再說她還有孫慈阿姨和父母留給她的一點遺產。反正她的開支也沒多少,要一個人生活根本不是問題。
「……妳以為妳所設計的珠寶當真賣得很好嗎?」
「你是什麼意思?我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在梅氏的珠寶公司里一直賣得很好!……你該不會是想說這一切都只是梅寒玉在同情我吧?哼,他很清楚他這麼做對我是多麼殘忍的事,他也知道他要是當真這麼做了,根本騙不了我!」休想打擊她的信心。
「梅寒玉……他當然不會。不過我會。妳的設計獲得好評,那只是我想給妳一個生活重心的假象而已,那些破銅爛鐵現在全丟在我抽屜里,妳要看嗎?」他的面無表情反而顯得更殘酷。
「……你說什麼?」她像無意間被狠狠潑了冷水一樣傻住,不久全身冰冷!他的話還在她的腦袋里回蕩著,她還難以置信--
「妳以為賣得很好的那些珠寶都是我找人去買的。」他執冷的眼神並沒有因為她震驚過度而褪盡了血色,一臉發白而改變主意。「妳自己清楚得很,妳隨時都可能陷入昏迷,隨時都需要醫生急救!妳說,妳有什麼能力獨自生活?少在這兒大放厥詞了!」
此時此刻他完全成為撒旦的化身,冷血而無情地不停剝著她的傷口捅她的痛處!冉寒蓮一陣暈眩……她緊緊抓著床單撐住自己這可恨的身子!
「……除了這里,妳還能去哪里?走出這里一步,妳只會給人添麻煩而已!」
「……我討厭你。」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
「無所謂,只要妳記住,妳乖乖的待在這里,反而大家都能好過一點。別再惹麻煩了。」他瞅著她,放緩了語調。
「……我恨你!」她恨他,因為他無情的說出事實,讓她到無可反駁的地步!她恨他,完全摧毀了她的生活能力和自信……她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她做了什麼落得他……
在她倒下來前,羅為及時抱住了她。
「……寒蓮?」他輕聲喚地,她已昏了過去。他一怔,坐在床沿,摟住她的身子。「丁揚,你還要躲多久?」
門打開,他就站在門口。
「……我听見有爭執,才過來看看。」到現在他還心驚膽戰,羅為今天是吃了炸藥了嗎?
「白衣呢?」
「在樓下喝茶,我去叫他。」他趕緊轉身。
「……這一陣子,叫他暫時住下來。」他深沉的眼神緊鎖著她蒼白的容顏,無意識地攏起眉頭。
「……寒蓮可能會很生氣。」丁揚回頭瞥他一眼。
「由不得她。」
「……我知道了。」他下樓,去把白衣叫上來。
夜,下起了豪雨。
客廳里只有羅為一個人。難得看他在喝酒。丁揚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兒,才走出來。
羅為抬起頭瞅著他嚴肅的臉色,他扯起嘴角,喝了口酒。
「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她的身體已經……愈來愈差。」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把羅為從歐洲找回來。
羅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過去任何人敢對他說這種話,恐怕都很難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但是今天……
丁揚嘆了口氣,「我是認為……你今天有點失常,這樣對她太殘酷了。」
「……我知道。」他是有點急了。只是,在她昏迷的期間,他承受了焦慮和煎熬那種非人的滋味,他絕對無法再忍受,所以他才決定要立刻斷了她那愚蠢的獨立宣言--
……他承認,他的確是亂了方寸,但他的煩惱可不在這兒。
「唉……」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丁揚在他對面的沙發里坐下來。
羅為瞧著他,有些不耐煩。「你還想說什麼?」
他想說,他是不是就干脆接受冉寒蓮的感情,讓他們彼此沒有遺憾,讓冉寒蓮能安心的……
「不,沒了。」
……她的身體要撐過今年冬天恐怕不易。丁揚,你是殺手頭子,你去跟撒旦說。
你這個死白衣!醫生的命值錢,殺手的命就不值錢啊?
話不是這麼說,畢竟你們交情比較好,而且你膽子比較大。
哼,踫到撒旦的死穴一樣死路一條!
難道別說?
第四章
雨……下了好幾天了。
整個房子里就只有雨聲不斷,平常的丁揚不愛說話,羅為經常早出晚歸,而冉寒蓮已經有好幾天不出房門了。
「其實……我是覺得沒那麼差啦。」身為醫生,不但要照顧病人的身體,還要看護病人的心理。……他其實只是沒有人陪他說話,只好找一個最美的對象聊聊而已。
雖然美女不理不睬,坐在靠近陽台的椅子里,光是望著外頭的雨。
「……不,我的意思是妳設計的珠寶都很出色,就算羅為沒有在暗地里動手腳也一樣能夠賣得很好。」一定是他說得不夠感人,他特別換了一個說法。
可惜佳人一樣無動于衷。
「真的,妳的設計我都看過了,我看那根本是羅為自己想珍藏,才偷偷找人去收購的。那麼精致的東西,誰都會愛不釋手的、」這可都是他的真心話。就像美人兒本人一樣,那個獨佔欲強的羅為不惜人力物力,只為了能夠守住她,就連出自她的手的東西也不許別人擁有,
她終于回過頭來。「你看過?」
「對!」盼得美人回眸,白衣連忙點頭。
「在哪里看到的?」
「……羅為的書房里。」因為過于好奇,他使出了「拿手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