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炎身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一頭柔軟黑亮的短發,絳紅的唇色,白皙的皮膚,頎長的身材,因為是中英混血兒,所以有一雙深海藍的迷人眼眸,平常就像個高貴的王子一般,是極為溫和、開朗、活潑的人,很多愛慕他的女孩子私底下都叫他「白雪王子」。
可是一遇上了高欣欣,這位白雪王子整個人就會性情大變,無端端的火冒三丈,一身血氣直往頭真沖。
「少爺,我在拔草啊,梨花伯打算傍晚移一些盆栽過來種,我得先把雜草拔干淨,再把土松一松。而且我有戴草笠,也穿了長袖,不怕太陽曬的。」高欣欣就連對他解釋,也總是笑笑的。
白雪炎一怔,差點掄起拳頭沖下去把她抓進屋里來,「我瞎眼啊!我看不出來你在做什麼?你這個笨蛋,我是說太陽這麼大,你會中暑的,你要除草不會等傍晚啊!」這個笨女佣!就一定要他直說才听得懂?
「那來不及啊,梨花伯就是打算趁涼快時把這塊地弄好,所以我才得先除草的。不要緊的,少爺,我會注意的,而且我的身體一向很健康啊。」高欣欣笑一笑,回頭又蹲了回去工作。
白雪炎幾乎被她氣暈,他再也忍不住了,火速沖下樓。
等他一跑出庭院,馬上一把揪起了她,「人丑連腦袋也笨!別人曉得要趁涼快工作,你就不會嗎?而且,你不是在屋里工作的嗎,什麼時候連園藝也變成你的工作了!啊?」這個遲鈍的笨蛋!
還好兩人身高有點差距,白雪炎的咆哮還差了那麼點距離才算直接貫人高欣欣的耳門,不過她有那麼點疑惑,他人都站到她旁邊來了,為什麼還要用遠距離傳話的方式那麼大聲說話,他難道還以為自己在二樓?
斑欣欣靜靜地一笑,正要開口,忽然遠遠的在樹蔭下睡覺的梨花伯爬起來,他高大的身軀教人無法漠視,尤其光禿的頭顱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光芒,白雪炎目光調了過去,正好接觸到梨花伯哀怨的目光。
「原來我是‘別人’。」梨花伯望著他,沙啞的聲音略帶著憂郁的語調,听起來充滿老人孤寂的落寞。
「哎喲!我真是不敢相信,咱們夫妻倆為這白園做牛做馬都三十年有余了,想不到少爺還把咱們當‘別人’啊?真是白活啊!枉費啊!」梨花嬸從屋子里走出來,馬上是一陣呼天搶地的抱屈,那一身瘦骨和不停按在眼角的手,更把她弱者的姿態完整的表現出來。
「吵什麼吵啊!大呼小叫的,連老娘睡個午覺也不得安寧,鬧火災啊!」碩大的體格從西邊的房子遠遠的沖過來,那破百公斤的體重走起路來仿佛連地都會震似的,一點也看不出有六十高齡了。
「來嬸啊,你給評評理,咱們這些下人在白家做了三十多年的活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老爺在世的時候可把我們當寶,現在老爺過世了,我們可是連草都不如了,少爺居然說我們是外人哩!」梨花嬸拉著來嬸,趕緊要她靠「這邊」來站。
來嬸一听,瞪大了眼楮,馬上拉開她的大嗓門嚷嚷︰「阿來啊!快來哦,少爺要趕我們出門了哩!」
「來嬸,來伯剛剛出門去買煙了。」高欣欣告訴她,細小的眼楮有著柔柔的眼神,嘴角牽著淡淡的笑容,「對不起,把你們吵醒了。」
「哎喲,欣欣啊,這又不是你的錯,我們都知道你是最乖的。做你的事,嗯?」梨花嬸尖銳的聲音在高欣欣這兒降了幾度。
斑欣欣點點頭,在刺艷艷的大太陽下,又要蹲下去拔草,手臂卻有一股阻力,是白雪炎緊緊的抓著她,他瞪著她,又是一頓罵。「你這個白痴!人家說幾句好話,你就掏心挖肺,做得要死要活!值得嗎?」
白雪炎壓根就沒把幾個老人的話放在心上,反正一個個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的老狐狸!
「老頭啊,來嬸,少爺在說話了,我們這樣掏心挖肺,為白家做得要死要活,不值得啦!我看我們東西收一收,早早看破啦。」梨花嬸又把手按在眼角,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可憐老爺早死哦,我們這群老人沒人要啦!」來嬸也跟著哀怨起來,她那大嗓門
兩句話喊得地動天搖,震撼力十足。
斑欣欣好不容易從白雪炎手里掙月兌,「來嬸,梨花嬸,天氣這麼熱,你們還是進去吧。」
「對哦,我剛才出來都忘了抹防曬油。糟糕哦!皮膚這麼燙,要曬黑了啦!我得趕緊進去涂一層。」來嬸一個驚覺,又咚咚地踩著震響的步伐跑回西邊的房子去。
「哎喲!太陽這麼刺眼,難怪我覺得頭暈目眩。欣欣啊,我要回去補個眠,四點的時候再叫我哦。」梨花嬸擺擺手,扭腰擺臀跟著來嬸的後頭走。
「好。」高欣欣笑著點頭。
來嬸遠遠地突然回頭高喊︰「欣欣!廚房那些碗盤去洗一洗!」
「我知道了。」
苞著梨花嬸也仿佛想到了什麼,也回過頭來,「欣欣,你洗碗之前,先去西藥房幫我買頭痛藥,我這個老毛病又犯了,本來今天想擦窗子的,唉!」
「我來擦好了。梨花嬸,你人不舒服,去看醫生好不好?」高欣欣听她一說,有些擔心。
「不用啦,吃個藥就好了。」梨花嬸搖手,對著太陽皺眉頭,加快了腳步往屋子里走。
「那我盡快去幫你買藥。」高欣欣告訴她,解下了頭上的草笠,仰高了頸子對著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老人,「梨花伯,我去西藥房回來就除草,你再去睡個覺吧。」
梨花伯點點頭,又望了一眼白雪炎,回頭邊走,邊孤獨地說︰「反正我沒人要。」
白雪炎一口潔白的牙齒一直在磨著,眉間的折紋更深,氣憤地瞪著這個在酷熱的烈陽下還能看起來如沐春風的笨女佣!
「你怎麼那麼笨啊!」他在過度氣怒下,只剩下這一句罵得出來。
斑欣欣還是那一臉笑笑地對著他,「少爺,我年紀輕,多做些事本來就是應該的,而且,是我自己喜歡做。」
面對她一臉的笑,白雪炎咬牙切齒,「隨便你好了!」
他惱怒的離開庭院。
斑欣欣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緩緩浮出困惑……應該是普拿疼比較有效吧?或者到藥房再問問老板好了。
★★★
話要從一年前說起,那時候白雪炎和水文生忙著游樂場的事,一向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候就住在外面,白園的一切白雪炎听父親的遺言,很安心的交給宋伯管理。
宋伯初次帶高欣欣回白圍那年,白雪炎十二歲,當時年紀還很小的高欣欣是個很不起眼的孩子,當然丑小鴨還是丑小鴨,並沒有因為經過十多年就變成天鵝。當時白雪炎還住在白園,是一年後才出國念書,而每年大約有兩個月的時間會在台灣,他經常听父親說起宋伯一群人對白家的幫助,父親視他們為重要伙伴,並且要白雪炎敬老尊賢。
也許沒有長時間的待在國內,白雪炎听從父親的話,對五位老人家也沒有當下人看,再加上他和梨花嬸的兒子水文生又是好朋友,所以對老人家總是和顏悅色,相當尊敬。
直到游樂場開幕,漸漸上了軌道,白雪炎在家里的時間比較長了,幾個月前,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跟著那個不起眼的女佣在轉。
當然並不是因為愛慕,白雪炎的周圍經常圍繞著一堆鶯鶯燕燕,一個比一個搶眼,高欣欣和她們比起來,永遠只有襯托的份,主角輪不到她來當,所以白雪炎當然不可能是「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