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今晚會在別的房間住下,不會進來。
……也許,他令晚不打算回來?
路清蓮搖搖頭,仍然無法斬斷不停涌出的疑想。怎麼她會這樣忐忑,無法沉得住氣?她不曾這樣的……不該這樣的,她不是已經——
「王爺!」忽然門外侍衛喊道。
路清蓮一驚,不由得屏住氣,十指緊緊的絞握。
「你們下去。」是李瑋低沉的聲音,她卻無法听出他此時的情緒,會是她太緊張?
「是!屬下告退。」侍衛們走了。沒半晌,門開啟,李瑋站在那兒」身上一領月白紗袍,腰圍紫絲絛,一股俊冷,一份霸氣。白雲錦靴跨進屋來,那逸美臉龐猶有繃著的痕跡,那雙深邃目光一進來就緊緊的鎖住她。
路清蓮端坐在那兒,與他隔著一張圓桌,一顆心止不住的狂跳。
路清蓮神色凝重,憂心忡忡,若是能,她也想出去。
燭光映出一張幽柔的美麗臉兒,雲發松綰,額旁垂落幾咎青絲,那臉色略顯蒼白,更襯出一雙清眸似中天明月,炯亮有神。
李瑋轉身,把門關了。
路清蓮嚇得站起來!
第七章
李瑋眯眼瞅著她,從她僵硬的站姿,看出她的慌亂。她的無措,他嘴角隱隱微揚,掀起一絲笑容。
他一跨步,繞過圓桌,往她接近,路清蓮一手緊捂著心髒直跳的胸口,一手往後模索著桌緣,一步步退。
「王爺……」面對著他,她強迫自己鎮定,卻依然心慌意亂,整副心思難受控制,她聲音輕顫,難以有冷靜,「王爺該記得……對清蓮的承諾…」
「本王忘了。」李瑋那口氣干脆俐落,分明不是忘,是故意抵賴。他不疾不徐,優閑地與她玩著貓抓耗子的游戲,就像存心戲弄著到手的獵物,故意逼近她,又不肯一下子抓住她。
路清蓮搖頭。他不能這樣……「清蓮信任王爺,王爺該自重。」
李瑋視線低垂,瞧睨著她紗裙輕飄下,一雙拼命繞著桌子往後移的繡鞋,眼光出現嘲謔,「好能言善道,可惜口是心非,難以說服本王。」
路清蓮臉色一紅,卻是給他說中了。可她若不躲,他也許又像早晨那樣對她「施暴」,她怎能不防?
「王爺該守諾言,莫奪清蓮對王爺的尊敬。」路清蓮腳步猶豫,仿佛做了一番思慮,終于才緩緩止住,不再一個勁退。
李瑋把雙手往後反擺,與她隔著一步的距離也停住,只有那深邃的目光始終未曾放棄捕捉她,「可以。但是本王要你解釋清楚,你對燕從雲到底是如何?」他語氣不似早晨惱火,倒卻還有切齒痕跡。
路清蓮緩緩放松神色,到如今,她卻是不能不做解釋了,再有誤會,怕是又要惹怒他。她輕輕一嘆,「只是君子之交淡若水,此心可證明月。王爺不該懷疑。」
見她明眸澄徹,只略有無奈,他是信了三分,更有七分疑雲待解,「真如此,何以不敢里坦言,你到燕府去做什麼?你可知,燕從雲一早來找本王,竟要本王成全你們!本王更疑惑,他如何得知我與你還是掛名夫妻?」說起這點,他便又有一腔怒火。
路清蓮一驚,這麼說全教荷兒說對了?更令她吃驚的是李瑋最後的話,整個府里上下只以為她被李瑋「冷落」,但畢竟兩人曾在山野一起住餅,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未有夫妻之實……只除了芮兒!
她明白了,原來全是芮兒做的好事,竟去慫恿燕從雲來做她和王爺之間的催情劑,這芮兒實在……唉,傻丫頭,她根本不了解情況,這不是在幫她呀!
她把柳眉深鎖,「真是瓜田李下難避嫌,這件事情是清蓮該檢討。王爺,清蓮為燕家小姐才去,個中因由難以說明。清蓮答應王爺,此後不再上燕府去。」
李瑋直瞅著她,眼底里總算才有滿意,「這麼說來,全是燕從雲一相情願?」
「王爺可以釋懷了?」路清蓮凝望他,心下才漸漸平坦。
「既已澄清,本王便相信你。」他低沉地說,目光卻緊鎖了她。
路清蓮緩緩地松了氣,」那麼,夜已深,王爺早點歇息。」
她以為事情可告一段落,便要離開,卻不料才轉身,就教李瑋抱了滿懷。
「王爺?」她詫異地回頭,驚慌的目光映入他深不可測的黑眸里。
「本王與你是夫妻,不是外人。」懷抱軟玉溫香,李瑋話意里已經明白,他低啞的語調更有難禁。
路清蓮匆匆地別開臉,試回想拔開他一雙緊纏在她腰間的長臂,卻無論如何動搖不了,只感覺他的胸膛貼在她的背上起伏;他的濃重呼息在她的耳際吹拂。
「王爺……清蓮已經把誤會澄清,你也該守承諾才是。」她臉燙紅,耳更熱,更屏住氣息,心跳似擂鼓。
「本王改變主意了,今日要成事實,斷不再教人指你我是掛名夫妻。」可知掛名夫妻一詞對李瑋影響有多大。他一把將她嬌柔身子橫抱起,毫不猶豫往內房走。
「不,王爺……不要……我求你,不要……」他眼光里下定的決心,教路清蓮一顆心直沉。
「我早該這麼做,便不會有今日一堆是非。」李瑋將她放在床上,更不讓她有機會對他反抗,他用強壯的身體牢牢的將她的身子圈鎖得無法動彈,並且俯身吻住她。
路清蓮別開了臉,他的唇落在她白里透紅的粉靨,他嗅著她清雅迷人的香氣,一串堅定的強索而又溫柔的細碎的吻,從她耳際緩緩移向她皚白滑女敕的玉頸……
「不……你不該出爾反而,你答應的……」她的手緊握,淚兒盈眶,濕了一雙清眸。
李瑋抬起深眸,見她淚珠滾落臉頰,他臉緊繃,「你為什麼哭?你如此不願做本王的妻子?」
不是的,不是……她緩緩搖頭。
「如非不願,為何落淚?」他胸中有惱、有怒,難以忍受她的一再拒絕。
路清蓮一雙淚眼將他望,深深地嘆氣,終于說出心中的話來,「王爺只為恩重,不為情深,做如此夫妻,豈能長久?只怕紅顏未老恩先斷。王爺的同情,對清蓮而言更是悲哀。清蓮深思熟慮,不願深陷情關,奈何王爺相逼。」
李瑋僵住,內心因她的話而激蕩不已。
自古婦人便以丈大為天,他一直以為女子有圓滿歸宿便能成幸福,料不到她原來不滿于此……早知道她有別于一般女子,卻還是想不到她如此執著,此心思何等細膩……難怪一直悸離于他好個心氣高傲的女子。
李瑋伸手,溫柔地拭去她雙頰的淚水,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清蓮,你是聰慧女子,卻難得胡涂了。本王對你,若只為恩重,便不會為你教嫉妒啃噬了心智,便不會為你恨不將姓燕的五馬分尸!」
路清蓮難以置信地望住他。他說的全是真的嗎?他真的有此一番心情?不是哄她?不,他一定是哄她。
「我本心如止水,你何必騷擾?」她把目光別開去。她是如此努力在為兩人之間取一個平衡,一個相安無事,他卻……她怨他,怨他又吹皺了一池春水,攪得她又為他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李瑋捧住她一張濕臉兒,要她看著他,「不是騷擾,是情深,本王對你情真意切,指天可誓!」
路清蓮望著他的誠摯,卻仍有存疑,把眉微顰,「該是為恩重?」
「是為恩重,更為情深,清蓮,你一要分得如此明白嗎?本王不可能不感恩于你,但愛你更甚,你何需有懷疑。」李瑋都不由得要嘆氣,他風流天下,哪個女子不把他的甜言蜜語小心收藏,把他的一時恩愛視作天寵,獨有他這妻子,已經給了她名分不夠,還得要佔有他的心……唉,說不得,這便是他的報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