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茵歡心地以為,她的丈夫不和她離婚了,她的未來繼續有依靠,經過一個星期的煎熬,她選擇不去正丈夫提出分手的理由,即使她多明白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有一份多麼自私的心態,她就是無法想像沒有丈夫的未來,她需要「丈夫」,而她會以更加殷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來伺候她的丈夫,以彌補這份自私。
在明亮的清晨里,熱夏的陽光里,她給丈夫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當作「更加殷勤的態度、更加服從的心」的一個開始。
問嗥知道凱茵誤會了,他必須解釋清楚,早在一個禮拜以前他提出分開的決定,他的心就已經清楚了。他愛她仍深,但他的痛苦更深,尤其經過昨夜,他更想毀滅自己。
「凱菌,昨晚很對不起……我們還是必須離婚的。」問嗥深郁的眼神避開那一雙會讓他的心動搖、不忍的柔弱眼瞳。
他懊惱的低啞嗓音重重的打擊楊凱茵一顆雀躍的心,臉上掛著的甜美笑容緩緩消失,無助的眼淚頓時盈眶,她的人、她的心再一次陷入無措的絕境中。尤其這一個星期以來面對的旁惶和無邊黑夜,更嚇得她對未來日子里沒有丈夫的生活,生成無止境的懼怕和絕望。
即使她知道她不能夠反對丈夫的決定,即使她知道丈夫有權利休了她,她卻發現她已經不能夠再默默接受了。
「嗥,不要……我求你不要好不好?我不要和你離婚,我不想……」楊凱菌仰著一張淚顏,哭泣的乞求丈夫不要拋棄她,而她的請求.她的「拒絕接受」深深驚動了問嗥。
他錯愕地看著妻子,臉上滿滿的驚訝,已成死灰的心重新燃起——絲細微的火苗,那是一次次絕望過後的小心翼翼,不敢一下子有太大的期待。
「凱茵,你再說清楚好嗎?」他的語氣顯得那麼小心謹慎,仿佛生怕誤會了她一丁點的意思。
楊凱茵輕輕拉了他的手臂,將小臉靠進他懷里。
第六章
思忖了會兒,楊凱茵緩緩搖頭,「不行,我不能……我不可以離婚還賴著你。如果、如果離婚,我便不可以再依靠你,我只能自已生活……」
一想到那樣的景況,她心里既恐慌又無助,但無論如何,她不可以再依靠一個已經不是她丈夫的人了,如果問嗥真要休她的話……她蒼白了臉色。
問嗥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他一直以為凱茵會听從他的安排。
難道不是她的丈夫,她就不再听他的話了?
他的心情復雜,他根本無法想像他一直受保護的妻子一個人生活,那比教他下地獄還令他難以忍受。
「不可以!凱茵,你從來沒有一個人生活過,你不行。」單純柔弱的凱茵絕對沒有辦法獨力生活,他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听我說,你可以把我給你的一切當作是一筆贍養費,那是你該得的,不要把它想成是依靠,好嗎?」
楊凱瑩一雙晶瑩的淚眼凝望他,「那不是贍養費,我知道,即使是這棟房子,也是你努力賺來的,你給我們楊家根多……,夠多了。我不可以在離婚後,還一再給你添麻煩,如果、如果你真的必須跟我離婚,那我什麼也不要。」
她知道她不可以要,即使她是那麼無力自主,即使她想像不到自己的未來,即使她將陷入一片黑暗……楊凱茵緩緩的垂下眼瞼,盈眶的熱淚止不住,淚水如雨下。
「凱茵……」她的哭泣教他心亂、心疼,即使
每個人都說他冷酷,即便他漸漸對周圍的事無動于衷,他卻無法漠視這一張淚顏。「別哭,」忍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為她抹淚。
她那麼堅決,問嗥也躊躇了。他並不是不愛她而提出離婚,他是太愛她了才不得不離婚,在這種情況下,教他如何舍得她受苦?
「嗥……你一定要跟我離婚嗎?不要好嗎?」她仰望丈夫的淚眼浮出無言的乞求。
她一方面告訴自己要振作,但另一方面她脆弱膽怯的心卻拼命在扯後腿,甚至在她腦海里不停播放本來將屬于她的無邊無盡,淒厲孤寂的黑暗,令她的心更加怯懦了。
她的無助,她的害怕.他看得清楚。
如果離婚了,她便要月兌離他的照顧,那他說什麼也做不到的。即使拖著兩人的婚姻只會令他更加痛苦,就像一道無形,布滿荊棘的鐵鎖綁在他身上,他也不能月兌下它。凱茵必須在他的保護之下生活,這一點是從來不容置疑的。
「離婚的事……暫緩,等我們都能夠為你的生活做出最好的安排再說。」問嗥看見她浮著晶瑩淚珠的眼眸乍放光彩,他的心緒極復雜。臉色也就更加深沉,「不過既然已經分居,我不想再搬回來。」
他這句話,仿佛又把她打入黑暗之中,教她再次蒼白了一張臉。
而她的每一個反應都左右著問嗥的情緒,他安撫她,「我找個管家住在這里陪你,你不用怕。」
只是,楊凱茵這時候眼底的安心,無端又觸痛了問嗥的心。
無論如何,不用離婚對楊凱茵來說都是一個最好的消息,不管兩人以什麼方式生活,只要不離婚,問嗥還是她的依靠。但為什麼,她的心里卻有些疼痛?為什麼她感受好鄙視自己?
問嗥請了一名女管家,另外有鐘點女佣,因此楊凱茵不用做任何事。生活更悠閑,空下的時間更多女管家是一位三十二歲的寡婦————炎宿雲,丈夫過世五年。她一頭俐落的削薄短發,一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搭配一雙平底涼鞋,拎著簡單的行李就來到別墅報到。
炎宿雲原來在羽程集團做櫃台工作,問嗥看中她爽朗的笑容,開朗的個性。他查過她的資料,知道她一個人租房子住,出了雙倍的價錢請她擔任二十四小時的管家一職,雖是管家,但問嗥告訴她,她不必做什麼事,只要陪伴楊凱茵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好賺又供食宿的工作,炎宿雲二話不說就點頭了。後來她還擔心這位女主人不好應付,直到見過面她才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看見楊凱茵,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不食人間煙火」、「芙蓉如雨柳如眉」、「雪膚花貌」這些形容詞其實一點不夸張,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古畫里走出來的絕代美人」,也真正明白,原來真有美人絕倫到傾城傾國的地步。
她可以明白,問嗥以高薪雇用她來陪伴楊凱茵的那份珍視她的心情.可她卻不能理解問嗥為什麼要跟楊凱茵分居,教她相當百思不解。
記得這位冷酷的總經理,第一次對她提起他的夫人時,她訝異的看見他深沉的眼底浮出滿滿的憐愛,一向冰冷的口氣也有了熱度,誰都看得出來他深愛他的妻子。
而幾日和楊凱茵相處下來,個性開朗,心思敏銳的炎宿雲便發覺到楊凱茵的不對勁了。
楊凱茵的觀念教她驚訝極了,這種時代,怎麼還會有女人說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古語。
她不僅生得古典美,居然連觀念都「古」,著實嚇壞了炎宿雲這位新時代女性,令她差點生成了時空錯亂。
「凱茵,你這種幾百年前的古老思想是誰灌輸的?」炎宿雲的詢問里有著嚴斥那人的味道。
兩人的身分雖是女主人與女管家,不過楊凱茵把她當朋友、當姊姊,于是炎宿雲也把她當親妹妹看待。
楊凱茵張著一雙純淨、黑自分明的眼眸,對炎宿雲的「責問」透著無辜,她輕聲細氣的反問︰「有……什麼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