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極重要、半年一度的會議,就在人人「非常用心」努力听、講的情況下結束了。「既然各位都沒甚麼問題,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韓聖倫宣布。
終于得以解放。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天每個人都好奇怪。總之,還是早點離開為妙。沈書蕾心想,收拾了資料起身。
「書蕾,你留下,我有些文件要交給你。」
不大卻隱含命令的聲音,惹得離席的眾人紛紛失望的回頭。又少了結識美女的機會!在老板面前,個個敢怒不敢言,只有哀聲怨嘆離開的份。
「三位,還有事?」韓聖倫睇一眼「還不出去」的「狼」。
葉開懷、關浩之、齊霖一同點頭。
「甚麼事?」韓聖倫不怎麼客氣的問,三個都是他的好友,他會不知道他們在想甚麼?
「你忙,我的事不會比其他兩位重要,跟你的特助說也一樣。」葉開懷首先開口,一副謙卑禮讓的態度。
「我也沒甚麼重要的事,交代書蕾就行,不敢勞駕董事萇。」齊霖也說了。
「我的事跟他們的可能是同一件,一並解決就行。」關浩之睇了他們一眼。
「喲,這麼為董事長著想,三位常務還真是‘有心’啊。」楊貝薇不知何時站在門外,听到他們「善解人意」的話,大受「感動」。
一遇上楊貝薇,三個人全沒轍,不但被嘲諷得面紅耳赤,哪還有他們接口的余地。「貝薇,有甚麼事?」韓聖倫開口。
「一獅財團總裁急電,請你馬上回電。董事長,如果沒別的事,書蕾可以先走嗎?我們約好了一起午餐,時間已經到了。」她指了指腕上的表。
韓聖倫皺起眉頭,望了沈書蕾一眼。
「好吧,你們先去吃飯。」他轉向那三匹狼,「我這位特助薪水領得不多,你們別累壞了她,有事情直接跟我說吧。」
「那怎麼行,你有急電待回,可別讓我們耽誤你,這種小事下次再說無妨。」
齊霖馬上找台階下。
「對,不急,下次再說。我先走了,有空再聊。」葉開懷藉機開溜,關浩之、齊霖也尾隨。「書蕾,我們也走吧。」楊貝薇吁了口氣。呼,解決!
沈書蕾回頭,「聖倫,你可別又忘了吃飯。」
眼眸霎時柔和下來,他點頭,「我知道。」
「光知道是不行的。」她還是不放心。「我幫你帶東西回來好了,你想吃甚麼?」「不用了。」此刻他只想去找一個人算帳。
「不行!這樣好了,我帶甚麼,你吃甚麼好了。」沈書蕾不容許他拒絕。
***
「戴安!戴安!你給我出來!」韓聖倫粗魯的推開總經理辦公室房門,四下環顧,里頭空無一人。
「我知道你在這里,還不給我出來!」韓聖倫響亮的聲音差點震破了玻璃。
寂靜了三秒鐘,辦公桌底下突然有聲音傳出來,「奇怪,怎麼找不到呢?死哪里去了!」戴安由桌子底下鑽出來,低著頭忙碌地翻東找西。
韓聖倫兩手交抱胸前,等著看她甚麼時候演完戲。
這時候,戴安「不經意」地抬眼瞥見他。
「咦?聖倫,你甚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不出聲呢?」
「找東西?掉了甚麼?熊心?豹膽?」韓聖倫冷斥。
「嘿,你真愛開玩笑。我也是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一員呀,怎麼會有熊心豹膽,就是向天借膽我也不敢去‘招惹’啊。」戴安一語雙關。
「戴安,我還不了解你的個性嗎?如果沒做甚麼虧心事,你會低聲下氣?少認識你三年我還相信。」韓聖倫冷哼。
「喂!你太過分了,對你客氣,你當我低聲下氣!我是甚麼人啊,可以讓你胡亂指責的嗎?一進來就像只瘋狗亂吠,得狂犬病啊,可惜我不是獸醫,你找錯人了!」戴安拿起檔案重重地往地上摔。
「現在才發脾氣不覺得太晚了?趁我還打算給你一個補救的機會時,你最好想想辦法,我不要書蕾身後跟著一大群‘野狼’,了解嗎?」
「關我甚麼事?!又不是我帶她去做造形的,憑甚麼要我負責?」戴安不服氣。
「沒人慫恿,書蕾不會有這個勇氣。」韓聖倫眯起寒眸。
戴安自知理虧,只有垂下頭。唉,就知道瞞不過他。
「我限你三天之內……」
「聖倫,原來你在這里。Ann,怎麼了?聖倫,你是不是欺侮她了?」沈書蕾到員工餐廳去買了飯盒回來,一上樓就瞧見總經理辦公室房門敞開,又好像听到聖倫的聲音,于是她過來看看,卻看到戴安正在挨罵。
「表姊,是我不對,我在公事上出了點問題,聖倫正在教我如何補救。」戴安搶先說話,此刻書蕾可是她的救星。
「原來是這樣。」沈書蕾輕易地相信她的話,「我買了午餐,陪我們一起吃好嗎?」
「不用了,謝謝你。我還有約會,你們慢用吧,我先走了。」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喔,對了,聖倫,謝謝你‘不吝指教’,不過,我仍然認為我的‘計畫’
可行,你不會‘半途而廢’吧?」韓聖倫未置一詞,一臉的酷相。
自討沒趣!戴安雙手一攤,走出辦公室。
***
「聖倫……」「嗯,甚麼事?」韓聖倫埋首伏案,隨口應聲。
「下班了,你還不走?」
「你先走吧。」他在一份文件上簽名,又拿起另一份。
沈書蕾嘆口氣。戴安教她的方法,顯然對他並不管用嘛。或者……他真的陷得很深了?哎!那可不行!她一把搶過他正在批閱的文件。
「你干甚麼?」韓聖倫不悅的抬起頭,停在半空的手中還握著筆。
「這些文件還不急著要你不要這麼累好嗎?」她揚揚手上的文件。
「遲早都得做。」韓聖倫起身,想拿回文件。
沈書蕾把它藏到身後不給他。「不行,今天到此為止,不準你再工作了。」
韓聖倫拿她無可奈何,只有垂下手,「你甚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
沈書蕾神色一黯,「那要看你甚麼時候開始沉迷于工作了。」
她垂下眼瞼,錯過了韓聖倫乍閃的竊喜眸光。
他故意嘆口氣,「好吧,今天不做了。」他將一些文件收入公事包。
沈書蕾瞪著那些文件,氣悶地搶過他的公事包。
「這又是干甚麼?」韓聖倫故意裝出不耐煩的表情。
「那麼你又是干甚麼?在這里做跟拿回家做有甚麼不同?我要你好好休息,不是要你不準在這里工作,你懂不懂?」她把文件抽出來,「不要再踫這些東西了。
走吧,我陪你去吃飯。」她拉起他的手。韓聖倫不由得深深看著她。
「為甚麼這樣看我?」她的臉沒來由地發熱轉紅。
「書蕾,我發覺你不只霸道,還非常固執,為甚麼我以前從來沒發現?」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她的心莫名地怦怦跳個不停。
「現在知道了,是不是可以去吃飯了呢?」她將公事包還給他,拿起自己的皮包。
五年的等待畢竟沒有白費。在她轉身的當口兒,韓聖倫興奮的柙色不難看見。
他們到一家海鮮餐館用完晚餐,再到「野竹軒」喝茶。
點了花茶,待侍者離開後,小包廂里只有他們兩人,沉悶的氣氛反而令沈書蕾不適,卻又不曉得該說甚麼。以前一直是聖倫先開口,也是聖倫逗她笑,而現在她該怎麼做呢?她低著頭思忖。「為甚麼剪短頭發?」他好不舍。
「甚麼?」他忽然開口嚇了她一跳,也不曉得他說了甚麼。
「我說,你為甚麼要剪短頭發?」他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