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貝兒,你出去。」他沉聲說道,懶得與小女孩計較了。
「可是我們還有事沒談完。」不行呀,出去她什麼也看不到了。唐貝兒還特地往後看,門是不透明的木板哩。
「關于什麼?」不相信她還記得。他好整以暇地兩手交抱胸前瞅住她。
「關于……」關于什麼咧?唐貝兒搔了搔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剛剛究竟在談什麼啊?
她不會因此喪失一飽眼福、滿足好奇的機會吧?那真是太可惜了,難得她體內有一股強大的「求知」,連學生時代都不曾有過哩,她晚上肯定會失眠。
「喂,你可不可以先月兌……」哇,差點說溜嘴了!唐貝兒掩住嘴巴,小心翼翼地換個含蓄的說法,
「呃……先換衣服,我們再說啊?」
唐貝兒擺出「無邪」的笑容跟他打商量。
「可以。不過要先收費。」周宇琛也揚起嘴角。
「好啊!要付多少?」唐貝兒過度興奮,趕忙點頭答應下來。難得居然听得懂周宇琛的話,倒是沒有把人家的嘲諷也听進去就是了。
這下子他真成了「牛肉」了,周宇琛活了二十九年,還是第一次啞口無言。這丫頭顯然不明白羞恥為何物!
再這樣鬧下去,恐怕今晚的宴會不必去了——果真被她一鬧,他也跟著忘記時間。周宇琛瞄一眼手表,接近七點。
「唐貝兒,你再不去換衣服就真的要看家了。快去。」’他把她推出門口。
「啊——可是人家還沒看到!」情況緊急,唐貝兒還是說出心中的「饑渴」。她死抓著門把不放,就怕他把門鎖上。
周宇琛被她打敗。
「隨便你!」他放開她,索性抓起衣服到浴室去換。
說什麼也不讓她佔便宜。
「喂,你不能這樣小人啦,我都答應會付錢了,你怎能出爾反爾!」唐貝兒拍著門板抗議。
可是他始終沒理睬她,片刻後,周宇琛一身白色晚宴服出來了。
「我要走了,你看家吧。」他套上領帶走出房間。
唐貝兒想起來了,原來他們剛才在討論她的衣著得體與否這個問題。
「不行、不行,我也要去!你等我哦,非等我不可!」這會兒她才疾速跑去換衣服。唐貝兒太清楚她若不換,周宇琛絕不讓她前往保護他,說來她這保鏢還真難當。
周宇琛利用時間到樓下沖了杯法國別爾繽咖啡,里面加入數滴他喜歡喝的酒,香醇且特別有味道。
三分鐘後,他咖啡才泡好,唐貝兒就沖下來了。
「好了,我們走吧。」她宣布,瞄準周宇琛手上香氣撲鼻的咖啡,乘其不備趕緊下手搶過來喝。「我的!」
周宇琛瞪著她上下看了半晌,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這也叫「換衣服」?從頭到腳還是一身黑,長褲、布鞋不變,簡單換了一件襯衫,加上西裝外套,這樣也行?甚至頭發都沒梳一下!
臉上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就算告訴他,她不曉得二十世紀末的地球上有化妝品這樣東西,他都不覺得稀奇了。
周宇琛思量的看看表,再看看她。
「奇怪,怎麼有酒味?喂,你在里面加了酒啊?不是告訴你別加的嗎?我不喜歡酒,你也知道的嘛!」唐貝兒一杯喝得見底才抱怨。這會兒瞥見周宇琛神色認真。似乎正在思慮啥要事。「怎麼了,你在想啥啊?」唐貝兒好奇的湊過來。
「反正注定要遲到了,就晚點到吧。走。」他拉起唐貝兒,搶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把她帶出門。
唐貝兒並沒有直接被帶到會場,途中只見周宇琛打了幾通電話,然後車停在一家高級的精品店前,她莫名其妙的被趕進去,隨即,一群女人包圍上來,嚇得她立刻擺出架式,以應付敵人。
「周宇琛,你搞什麼鬼?找這些女人想干掉我啊!」唐貝兒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當擋箭牌。
不是她膽小,既然帶她來這里的人是他,他當然得負責。
「她們只是想幫你改頭換面,不會要你的命。」
周宇琛把她推向那群對她「媚笑」的女人。不顧她抵死不從和哀號聲,悠閑的坐到沙發上,眼睜睜看著她被拖入更衣室。
「周宇琛,你這個獨裁者!你枉顧民意!你自私、不良!你居心叵測、你不得善終——」
周宇琛雖然充耳不聞,不過還是認為唐貝兒真正需要被徹底修改的是她那張嘴,找根針來就差不多了。
二十分鐘後,他們上路了。
唐貝兒紅棕色的長發往上綰成高雅的發髻,額角垂落了幾綹發絲,看起來年輕又爽朗,臉上也略施薄妝,平添了點女人味。
「盯著我看干什麼,欠扁啊!」唐貝兒的脾氣壞透了。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敢往她身上瞧!
不開口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點看頭……
其實周宇琛是想看看丑小鴨化身天鵝後的模樣,為了滿足這份好奇才對唐貝兒「下手」,沒想到今日發達的科技依然「救」不了她。難道是時間過于短促的關系?或者她真正需要的是上醫院整型?周宇琛瞅著她思忖半晌,最後下了結論︰一個人的言行左右本身的美感與氣質。
這輩子想讓唐貝兒變天鵝是沒指望了。
他們在嚴府的廣場前下車,雖在夜里,這兒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屋前並且排滿了一輛輛豪華名車。
「女人為什麼非得穿高跟鞋嘛!既不舒適又難走,是哪一個蠢蛋發明的啊!」唐貝兒氣死了一身束縛,邊踩上台階邊叫罵。
「你可以不穿。」周宇琛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施他人不欲之事。
「我都跟到這里來了,你還想把我趕回去嗎?休想我會給你機會!」唐貝兒看穿這個「善面歹心」的家伙了。
「那很好,祝你早日與高跟鞋相處愉快。」周宇琛揚起嘴角,向前來招呼他們的主人頷首,「大伯父,抱歉來遲……」
第五章
「不好玩!累死了!什麼鬼玩意兒嘛,逢人就得陪笑,還得陪酒,我是到了酒家上工啊!還不能月兌掉這折磨人的鬼東西,虐待!」唐貝兒一上車就迫不及待月兌下折騰了她一晚上的高跟鞋,甚至出于泄憤心理,狠狠把鞋子扔出車窗外。
幸而這里是半山腰的高級住宅區,車子不多,才沒讓她砸到別人的車子,省下一筆賠償費。
周宇琛氣定神閑,不置一詞,任唐貝兒胡鬧咆哮去。
把一個在政商界呼風喚雨的老人家所開的壽宴比喻為酒家,這可不是一般常人想得出來,宴席上賓客雲集,每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伙兒忙著交際、攀關系,已無暇思考不說,這席宴可不是人人有機會。有幸拿到帖子的非富則貴,不幸沒有收到的人不惜千方百計只求混得進去。這丫頭不為自己的幸運感動,反而直嚷嚷著不好玩,要是被那些不得其門而入的人听了,起碼將她大卸八塊!
「周宇琛,我現在嚴重警告你,從此時此刻起到你的危機未解除之前,你禁止參加任何需要穿著正式服裝的宴會。」唐貝兒粗暴地揪住他的領帶,不顧司機頻頻探看後視鏡,對她遞以驚愕無措的神色。
「不要嚇壞小李,你想殉情也得先征求我的意願。當然我是不會願意的,你求我我也不考慮。」周宇琛輕松的拉下她扯住不放的手。
如果小李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唐貝兒身上,想他不被迫殉情也難了。
「求你的頭啦!鬼才想找你殉情!不要臉!你去死算了!」唐貝兒現在知道他很「耐打」,完全不再保留力道,猛往他的胸膛捶了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