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她干什麼?」仲儀抱著胸,瞅著他審視。
「我想直接跟她談,你可以請她出來嗎?」嚴堂避而不答。
「不可以。」仲儀很干脆地說。
「你是不是怕……我會傷害秦儀?」嚴堂眯起眼盯著她。
「是,也不是。」仲儀這次的答案模稜兩可,她依然在觀察嚴堂。「只要你明白告訴我,你找我姊姊做什麼,我可以立刻告訴你她在哪,否則,請你馬上離開。」
她指著門口。
嚴堂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克服心理的障礙,尷尬地說︰「我來向秦儀求婚。」
仲儀眸底掠過一道光彩,真可惜姊姊沒親耳听到,否則不馬上感動得落淚才怪——
「哎呀,糟了!」仲儀突然想到,秦儀要到結婚前夕才會回來。
這下完了,她怎麼沒想到要阻止她呢?秦儀又不肯說要去哪,現在怎麼找她,可是,她又怎麼知道嚴堂真的會來?
「什麼事情糟了?」嚴堂看見她不妙的表情,心里也起了不祥預感。
「你來遲一步,我姊早上去旅行了。」仲儀哀嘆著說。
這對嚴堂來說,是本世紀最不好的消息。他此刻是多麼渴望秦儀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想把她摟進懷里,想對她傾訴滿懷的愛語,想吻遍她每一寸肌膚……
「仲儀,她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來?」嚴堂抓著她猛問。
「結婚前夕回來,去哪里不知道!」仲儀掙開他。真是,現在激動有屁用,以前好好珍惜秦儀,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仲儀真想罵他兩句,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姊姊,把她和柳軾晨的婚事先解決才是正經。
她看見嚴堂一語不發地愣著,拍拍他的肩,「喂,你快想想我姊會去哪里,你們在一起半年多,你對她的個性應該有一點了解吧?」
活像他想不出來就白活了半年似的,嚴堂睨她一眼,「你們姊妹在一起二十幾年,你不是應該更了解她?」
仲儀馬上變成啞巴,不過只維持了三秒鐘。
「喂,我是想幫你耶,怎麼反咬我一口!」她叉起腰,來個潑婦罵街。
「我又不是狗,怎麼會咬你。」嚴堂朝她上下掃描一遍,她這副潑辣樣,絕對是在秦儀身上看不到的,謝天謝地。為了不讓她發覺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怎麼,你以為我應該幫柳軾晨?」仲儀瞪他一眼,都不知道原來幫他還需要理由的。「老實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我姊真正愛的人是你,所以我才幫你。」
「仲儀,謝謝你。」嚴堂感謝的是,她說出最重要的事——秦儀依然愛他!
「不必謝我。我可是告訴你,你必須盡快找到我姊,然後取消婚禮,這些事我幫不了你的忙。」仲儀先把丑話說在前。
倒不是她不肯幫忙,此乃攸關兩家顏面的大問題,加上柳家在地方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怕會視退婚為奇恥大辱。這些問題她也不是現在才考慮到,只是她覺得與其勉強成就一段姻緣,倒不如成全一對有情人,至于有待解決的問題,就得靠當事人自行處理了。
不過她想,就算退婚不成,到時候只要嚴堂帶著秦儀私奔,她姊一樣可以獲得幸福。仲儀這個人一向樂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會去……那里。」嚴堂很有把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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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天空在一個小時前開始飄起綿綿細雨,灰黑的海仗勢狂風而作浪,這本不是等人的好天氣,卻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秦儀……是我錯過了,還是你沒來?嚴堂一臉頹喪地坐在大岩石上。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他打過電話,仲儀說她還沒回去,明天就是她的婚禮,今天……她會來嗎?
「嚴堂……」秦儀只是看到一個背影,卻能夠馬上認出來。
「秦儀!」嚴堂回頭看見她,神情霎時轉變,眸中亮起光彩。
他……不是應該回美國了,為什麼會在這里?為什麼……秦儀滿心的驚愕與不解。
嚴堂很快地走上堤岸。
不,我不能再接近他,我要忘了他!秦儀望著嚴堂走近自己,馬上丟下傘往反方向跑。
「秦儀,別走,我有話跟你說!」嚴堂很快就追上她,並且緊緊地抓住她,不再放開。
「不要……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再踫面,你放開我!」秦儀想擺月兌他,卻只甩落自己的旅行袋,而她,則被他抱進懷中。
「我等了三天,終于等到你!秦儀,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這里!」嚴堂激奮地捧起這張他日夜渴望的容顏又親又吻。
「等我?你在這兒等我三天?!」秦儀以為他們是偶然相遇,沒想到他是特地來等她。她驚訝的忘了他正抱著她、吻著她。直到感覺全身像被一塊濕布包圍,身上的衣服被滲濕了,貼著冰涼的皮膚,她才猛然推開嚴堂。
「秦儀……」堂失望地張著雙臂。
秦儀環抱著自己退了幾步,盯著嚴堂,一雙戒懼的瞳眸逐漸轉為疑惑、關心。
「你跟人打架了?」他臉上有未消褪的瘀青。
嚴堂僅是點點頭,沒有多說明,他有更重要的話告訴她。
秦儀並沒有忽略他身上被雨水打濕的衣服、頭發,還有……臉上未修邊幅,神情疲憊,她真的相信,他在等她,可是……為什麼?
「秦儀,我有話跟你說。」嚴堂凝視著她。
「先別說了,你快回去換衣服,免得感冒了。」秦儀由旅行袋里拿出手帕為他擦去臉上的雨水。
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關心他,尤其見他為了等她,而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更是教她心疼。
「你跟我回去。」嚴堂握住她的手。
秦儀本想拒絕,她等一下就要回台中了,不可以再耽擱,但是當他冰涼的體溫透過手掌傳來,她毫不猶豫地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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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到這里來了,本以為……不可能再來。
客廳依然只看到那張沙發床,沒有增加任何陌生的東西。
一景一物,絲毫沒有改變,到處充滿了回憶,教她心疼又心酸。
秦儀換上的濕衣服,穿上一件淡雅的小碎花洋裝,走出客房時,嚴堂已經等著她。
他怕她走了,匆匆月兌下一身濕衣裳,進浴室沖掉雨水後,連衣服都來不及穿,罩上浴袍就出來了。
秦儀垂下眼瞼不去看他,背著旅行袋無語地往門口走。
「秦儀,我愛你!」嚴堂喚住她,真心真意地說出這一句早該對她說的話。
秦儀猛地僵住,旅行袋由肩上滑下來。她緩緩轉過頭,帶著復雜的神色與滿眶的淚水凝望他。
「秦儀……我錯了,請你原諒我過去對你一再造成的傷害……嫁給我,好嗎?」嚴堂走近她,對她伸出手。
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些!秦儀的心在哭泣,嘴角牽起一抹苦澀得令人心疼的笑容。
「你可以把感情當作游戲,我卻不行……我玩不起。」她搖頭拒絕。
「我從來沒有把我們的感情當成游戲!」嚴堂急切地否認,抓著她的肩膀向她解釋︰「我不是有意玩弄你,我只是愚蠢的一直不敢坦誠自己早就愛上你了……秦儀,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當我發覺,你在我心里一天比一天重要,甚至你出現後,我的生活起了轉變,這些都令我不知所措,我怕自己掉入不可自拔的情網,怕被愛情束縛,所以我不敢接受你的感情,傷害你、離開你……到了美國,我不停想起你,重拾以前的生活,卻過得索然無味……秦儀,我是真心愛你。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