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儀,你別管我們說什麼,我想知道你見過嚴堂以後呢?發生什麼事?昨天早晨之前……你在哪里?」柳軾晨傾身靠向前,雙手枕著開成V字型的大腿緊握成拳,焦距定在對面的秦儀臉上。
秦儀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清晨那一幕旖旎畫面,頰上泛起紅潮,垂下眼瞼避開了柳軾晨的視線,再怎麼熟識的朋友,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就告訴他,她在第一次見面的愛慕對象家里過了一夜,那是令人難堪且難以啟齒的。
柳軾晨久久等不到答案,心里焦急,開始有了不祥預感。
懊不會……他們已經……可惡!嚴堂如果真踫過他的秦儀,他……他……柳軾晨激憤地握住拳頭,怒在心里,有口難言。
曾源光以旁觀者的姿態把一切看在眼里,並且適時開口,"我今天來找秦儀,其實是想道歉。"
秦儀抬頭挑起詢問的眼光,等他接口。
「我本來告訴你嚴堂前晚應該會在十點左右回家,誰曉得他在宴會中踫上客戶,被拉出去喝酒;直到快凌晨我才找到他,幫他解了圍讓他回家。對不起,你一定等了整晚吧?」曾源光給秦儀找了台階下,「無意」中透露出秦儀前晚只是空等嚴堂,兩人接觸的時間不多,好讓柳軾晨安心,也掃除了窘迫的氣氛。
秦儀愣了一下,她等得雖晚,可沒有曾源光說的夸張——一整晚!她不明白曾源光為什麼夸大其辭,不解的目光迎上他,曾源光回以深意的一笑,她會意過來,原來他是在幫她化解尷尬。
「呃……不用道歉,是我自己願意等的。」秦儀訥澀地道。
「秦儀,你在嚴堂家門外站了一整晚才見到他?」柳軾晨立刻關心地追問,語氣里滿含不舍與心疼。
如果是他,絕不可能讓秦儀受一點委屈;為什麼,秦儀從來就沒有發現他的感情,卻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如此執著?
他嫉妒,嫉妒嚴堂!
「嗯……我……直到早上才等到他。」秦儀低垂著頭,為自己的謊言而心虛內疚。
「你對他提出交往的要求了?他怎麼說?」柳軾晨壓抑著滿腔妒火,語氣沉著地問。
曾源光也想知道結果,伸長耳朵在一旁等著。
秦儀羞赧的眸色掠過他們,臉更紅了。
「他……他答應了。」她的聲音很輕,仿佛不想多談,也仿佛隱瞞了什麼。
柳軾晨如被人當頭敲下一棒,僵直了好半晌。原來以為還有的一絲機會,溜得蕩然無存。他深信秦儀是人見人愛的女孩,嚴堂如果有眼光,當然不會放過,但內心里又期待傳聞花心的嚴堂不會把秦儀看在眼內,畢竟他的身邊不乏美女,不可能為秦儀而放下他的花花世界。可事實……與願違!抱喜的話,他是說不出口的,祝福他們,他也絕對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埋藏自己的一份深情,不出來攪局,不讓秦儀困擾。
柳軾晨站起身,無言地走出楓屋。
「軾晨?你去哪里——」秦儀追出去想問清楚,怕客戶有事找不到他,但車子掉頭就開走了。秦儀疑惑又納悶地踱回店里。
「秦儀,嚴堂答應和你交往,是只和你,還是把你也列進約會名冊里,讓你成為他的約會對象之一?」曾源光目光緊鎖著她問。他太了解嚴堂,不會像柳軾晨單純得以為嚴堂的答應交往,就是只和秦儀一個人。
秦儀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她故作瀟灑,咧開嘴角笑道︰「我們說好各自有交異性朋友的自由,我覺得這樣……對彼此都好。」
曾源光倏地沉下臉,他們彼此都了解真正好的只有誰,秦儀其實不必在他面前掩飾。
嚴堂會答應和秦儀交往,是教他意外的事,他一直認為嚴堂只和那些追求名利的女人約會,彼此只是各取所需,不值得非議,但現在……他只能說自己看錯了朋友。
「我原來就不贊成你去追嚴堂,我太清楚他對女人一向只抱持玩玩的態度,如果不是仲儀要求,我絕不會幫你。」曾源光對自己、也對嚴堂生氣,接著勸道︰「秦儀,對這段感情,你最好不要放得太深。」
「謝謝你,源光,你別為我擔心,一開始我就清楚自己的立場,能夠和他交往,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奢望和他有結果。」秦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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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等了七天,沒有他的電話,秦儀幾乎要懷疑,他已經忘了她。
「姊,你發什麼呆呀?」冉仲儀到廚房泡了茶端出來,就看見秦儀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里,盯著茶幾上的電話,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一下。
「我……沒有呀。」秦儀回過心神,心虛地直搖頭。
仲儀睨她一眼,倒了兩杯熱茶,把茶壺擱在茶幾上,坐進雙人沙發里。地方小,客廳擺了一張沙發、電視、小茶幾,就只剩下一條走道。
「姊,我搬過來和你住好不好?」仲儀兩手捧著熱騰騰的茶,側頭看著她。
「你不是跟同學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搬過來?」秦儀輕啜了口茶。
「我和同學住,是因為你以前有室友,所以不想打擾你,可是現在不同,你的室友結婚了,這兒多出一間房,我正好可以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姊,你說好不好?」仲儀朝秦儀做出期待的臉孔。
「當然好了。只是,你的同學怎麼辦呢?她們也會少一個室友。」秦儀當然希望仲儀搬過來陪她,但不希望仲儀因為怕她一個人住寂寞而疏離了朋友。
「這點你放心好了,我們系上正好有人在找房子,我把房間讓給她,都是同學,我那兩個室友也同意了。」仲儀眨了眨靈活的大眼楮。
仲儀和秦儀的外表幾乎就像一對雙胞胎,尤其發型又相同,只要仲儀願意,她可以扮成秦儀蒙過外人,但秦儀就無法假扮她,因為仲儀太過于活躍了,光芒四射,活潑、灑月兌的性子,不是溫婉沉靜的秦儀模仿得來的。
「原來你早打點好了,那還問我干什麼?說不定你連行李都打包好了。」秦儀糗她。
「嘿,讓你猜中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明天源光會幫我搬過來,我今天來就是要知會你一聲,明天起有可愛的妹妹我來陪你住了。」仲儀完全展露行動派的本質。
秦儀微微一笑,「我真高興我們又可以一起住了,爸媽要和我們聯絡也方便多了。」
「是啊,省得他們老是抱怨。」仲儀嘟嘟嘴,眸子一轉,擱下茶杯,抓著秦儀的手臂,裝出神秘兮兮的樣子問︰「姊,你和‘唐代’的老板交往得怎麼樣了?」
提起嚴堂,秦儀又沒了笑容,她失望地搖搖頭,「可能他早忘記我了。」
「怎麼,他沒再跟你聯絡?」仲儀跟著扁嘴。
又是一個搖頭,秦儀沉默著沒開口。
「那你跟他聯絡呀。」仲儀一副天不轉地轉的口氣。
秦儀瞥她一眼。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和嚴堂之間的約定,更不會告訴仲儀。仲儀太關心她,一旦得知,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我想,還是等他主動聯絡好了,說不定他最近忙,沒時間找我。」這也是秦儀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忙?忙就可以連女朋友都不管了嗎?如果源光敢這樣,我早和他絕交了。」仲儀不屑地撇撇嘴角。
「傻瓜,我和你不一樣,你姊姊是主動追人家,不像你,被源光捧在手心里。」秦儀露出淡淡的笑容,語氣里多了一絲羨慕。
「笑話,你追他是看得起他,他應該掩嘴偷笑才對。我從小到大沒見過你對哪一件事情積極主動,唯獨他。」仲儀想起秦儀向源光詢問是否認識嚴堂時,眸底泛起的光彩,那是她從不曾在姊姊臉上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