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堂緊盯著她審視了十秒鐘,終于放棄讓自己的記憶追尋她的身份。他完全忘了自己昨晚"日行一善"。
嚴堂遲疑了一陣子,才翻轉身體平躺回床上。
身上的重量一被釋放,秦儀立刻沖下床找自己的衣服。房里的家具很簡單,除了一張大床,什麼也沒有,秦儀抱著身子四處張望,橡木地板上,只有一襲大衣和幾件衣服,看得出來是被人隨意丟置的,但都不是她的。那應該是嚴堂昨晚穿的衣服……
秦儀的視線調到大床的男人身上,他只穿著貼身衣褲——
「哎呀!」她駭叫一聲,慌忙遮住臉。
嚴堂挑起一道眉毛,表情是莫名其妙的茫然。
「你怎麼了?」
居然問她怎麼了?!秦儀羞得背過身子,手指遙向後指著他,顫聲道︰「你……你穿成那樣,還直盯著人家看……你快穿上衣服嘛!」
嚴堂低下頭看看自己,他的確穿得少了一點,但該遮的地方都遮了,這個天曉得什麼時候鑽進他臥室的女人居然還會如此大驚小敝,這可稀奇了!
她站在耀眼的光線下,身體的曲線被穿透連身襯裙的光芒描繪盡致,嚴堂得以一覽無遺,也以毫不避忌的大膽眼神欣賞,嘴角掛起饒富興味的笑意。
「小姐,你有膽子闖進我屋里,還一身性感的打扮到我臥室來,你不會告訴我,你其實是來偷東西的吧?」他調侃她的害羞態度道。
「我沒有闖進來,是……是你帶我回來的,你忘了?」秦儀倏地轉身急忙解釋,眼楮一接觸到他,又慌忙避開,她瞥到掉落地板的被子,蹲子拾起它把自己裹住。
「我帶你回來?」嚴堂收起笑容,思忖了一會兒,這才想起昨晚確實帶了個女人回來,當時累得半死,又喝了些酒,早上才會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我想起來了,你是昨晚攔車的人。你怎麼會睡在我房里?我記得告訴你客房在隔壁了。」
听他的口氣好像在指責她是來誘惑他似的!是,她是提出交往要求,可她從來沒想過要以勾引他,她並不是有目的才接近他,也沒有臉做這種事。秦儀因為被誤解而覺得有些生氣。
但……她為什麼會在他房間?她昨天……對了,她想起來了。
嚴堂的臥室和客房中間的衛浴是共用的,門有兩扇,她昨天夜里起來找廁所,結果回頭時開錯門,走進了嚴堂的房里。
「對不起,是我走錯房間!」秦儀滿臉通紅地朝他一鞠躬,接著走往浴室逃回客房。
沒多久,她便听到身後傳來嚴堂的笑聲。
嚴堂光看到她走往浴室的門,也知道她是怎麼走錯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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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儀梳洗一番,穿回粉色的針織連身長裙,走出客房。
客廳同樣是橡木地板,自然光透過落地長窗漫射入內,有明亮柔和的感覺,窗前放了一張可供躺臥的沙發床,牆角擱著幾個抱枕,同為深藍色系,其他,沒有任何家具或裝飾品,空間大得像舞蹈教室。
秦儀正納悶著,另一扇門開了,嚴堂走出來。
「已經十點多了,幸好今天是假日。」他看看她,「你餓嗎?廚房應該還有東西吃。」
「糟糕,我忘了今天是假日!」秦儀慘叫了一聲,急忙問他,「電話在哪兒,可以借我打嗎?」
嚴堂點點頭,手指向沙發床的無線電話。
秦儀剛才沒注意到。她走過去打電話,嚴堂到廚房里。
「喂,軾晨,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你剛打過電話?!我……」秦儀不知道如何解釋,她來找嚴堂之前,只有曾源光知道。
「秦儀,你現在人在哪里?」電話那頭的柳軾晨似乎已察覺出不對勁,機警地問她。
「我……對不起,軾晨,我現在不方便解釋。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我今天要請假。」秦儀輕聲說。
楓屋家具公司在全省一共有四個展示點,台北的展示中心由柳軾晨負責,秦儀和他是大學同學,去年畢業後便被他邀請過去幫忙。
「好。不過秦儀,我明天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不許瞞我。」
「嗯……軾晨,真的很抱歉,今天是假日我還請假,希望不會帶給你麻煩。」秦儀覺得很過意不去,假日客人多,一向特別忙,平常柳軾晨又很照顧她。
「沒關系,我會應付。秦儀,我們明天見。」
「謝謝你,再見。」听得出來他正忙,秦儀盡快收了線。
她把無線電話擱回沙發床,抬起頭卻看不到嚴堂,倒是慢慢聞到一股咖啡香味。秦儀循著香氣而去,在廚房里找到他。
難得,他的廚房里倒是什麼都有,一應俱全。
嚴堂正由冰箱里拿出火腿和雞蛋,轉身瞥到她。
「打完了?」
「嗯。」秦儀點點頭,沒什麼必要地說︰「我打電話到店里去請假;我在一間家具展示中心上班。」
「原來如此,怪不得假日也要工作。」嚴堂拿下平底鍋擺上爐子,「只有火腿和雞蛋,將就點吃。」
「如……如果你不介意,我來弄好嗎?」秦儀不好意思只站在旁邊看。
嚴堂回過頭瞄她一眼,然後聳聳肩,「好啊,交給你。」
他去倒剛好煮開的咖啡。
秦儀走過去,打開瓦斯爐,動作利落地弄好兩份早餐。
他們端到飯廳去吃,嚴堂切了一塊火腿放進嘴里,同時看著對面這個看起來非常沉靜的女人。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冉秦儀。」她抬頭迅速瞧他一眼後,羞澀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冉秦儀……」他很自然地跟著念出來,似乎挺欣賞這個名字。
「咋晚……打擾了你,很抱歉。」秦儀低著頭不敢看他。
嚴堂拿起咖啡,眼神促狹地瞅著她問︰「你指的是哪一件?我收留你過夜,還是你在半夜爬上我的床這件事?」
秦儀的臉色倏地掃紅,責怪地睨了他一眼。
「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捉弄人。」
「這是我的優點之一。」他大言不慚地說,還扮出一臉驕傲,啜了口咖啡。
秦儀被他逗笑了,心情不知不覺間輕松下來。
「我一直在想,你應該是很好相處的人,我果然沒猜錯。」
嚴堂平常就不是嚴肅的人,但也不是對任何人都親切;對于冉秦儀,他欣賞她完美的體態,喜歡她無意間流露的柔雅氣質,贊賞她的廚藝,所以把她當作朋友。
嚴堂突然正色地審視她,昨天晚上沒有仔細看清楚她的容貌,她的五官非常精細,粉白的肌膚像混了歐美人的血統,及肩的秀發在自然光線下泛出一圈金黃色,以他專業的眼光批評,她給人的第一眼並不突出,沒有特別亮麗的外表,但細看了,她有一份柔、一份靜,為她增添一股神秘感,誘發人想挖掘的,再多看她幾眼,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她吸引。
「你為什麼會看上我?」他盯著她。
秦儀抬起如玻璃珠般剔透的咖啡色瞳眸,現在她有機會可以慢慢欣賞他了。
他是屬于陽光的男人,特別亮眼,非常吸引人,在任何場合,都是眾人競逐的焦點,比起任何一位國際巨星,他絲毫不遜色。
她微微臉紅地垂下眼瞼,「你……很醒目,我覺得你的笑容特別燦爛,能使人不自覺也跟著會心一笑,好像所有的煩惱都可以隨之拋開,我感覺,在你周圍的人總是笑得特別真。」
「听你這麼說,我好像是所有人的快樂泉源,或許我該考慮,改行‘賣笑’。」嚴堂打趣地說。
「那好極了,我第一個向你買。」秦儀跟著搭唱起來,晶瑩的眸子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