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放我下來好嗎?我沒事了。」讓他抱著,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變得好懦弱。
陸遠軒停下來,瞥她一眼,然後做了一個欲拋她下來的假動作。念威嚇得趕緊抱住他的頸項。
她驚甫未定,陸遠軒已經得意地低笑起來。
「沈小姐摟得這麼緊,我要如何放你下來呢?」他故意調侃她。
「你……請你別捉弄我。」念威縮回手,氣惱地說。
陸遠軒並不否認,他揚聲一笑,扭開走道盡頭最後一間房的門把,腳踢開門,抱著她走進去。
「這是你的房間,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接告訴我。」陸遠軒把她放在起居室的沙發里躺著。
「謝謝你,我很滿意。」念威看都沒看。她忙著坐起身,拉好裙擺。在他面前,她一直很不自在,再加上這樣尷尬的場面,她已經羞窘得無地自容,只要他快點出去,給她一個私人空間,她就很感謝他了。
陸遠軒看穿她的心思,于是簡單地交代︰「需要什麼就告訴我,不必客氣。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他關上門後,念威才重新恢復正常呼吸。她慢慢抬起眼楮環視房問,表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瞠目結舌。
她起身打開所有的門。光是一間浴室就比她家客廳還大,更別提還有起居室、書房、寢室、更衣室等等。這里的家具、室內設計看得出來是出于名廠、名家之手,而且充滿柔和的女性氣息,就像是因為她的到來,專門請人為她設計的一樣。
陸遠軒到底在想什麼?她只是來當保母,並不是來度假的,他給她一間總統級的套房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是他復仇行動的第一步?他以為一間豪華套房就可以買去她的心?
念威可以諒解他在尚未謀面之前就把她看成是愛慕虛榮的女人,但是,她心里強烈的自尊卻不允許他的輕視、污蔑。
這個房間,她住不下去。
她轉身出去,在走道上,陸遠軒正好由隔壁的房間出來,和她踫個正著。
「沈小姐,你怎麼不休息?」他輕按住她的肩膀。
「我有事情找你。」念威仰頭看著他。
「什麼事?」
「我……」她轉頭瞥一眼他剛才出來的地方,然後指著門問︰「這是你的房間?」
「沒錯。沈小姐有興趣?」陸遠軒也朝他的房間瞧一眼,然後故意以曖昧不明的語句問她。
「謝謝,我沒有興趣。」她明白的表示對他的房間或人,都沒興趣,而沒有故意裝作听不懂。
陸遠軒挑高眉。她和剛才不一樣,他可以輕易地察覺她心里正壓抑著怒氣……或者不滿?
「沈小姐剛才說找我有事?」他好奇她為什麼事找他。
念威低下頭,不想把心底的情緒宣泄出來讓他看見,她雖然生氣他誤解他,卻不怪他。
「我想換一間房。」她輕聲但堅決地說。
「為什麼?你不滿意?」陸遠軒眸底閃過一絲詫異。給她住的房間是他特別請人重新布置的,時間上雖然趕了些,但整個房間的家具、擺設還是非常完美,他以為她會喜歡。這是他展開計劃的第一步。
「我是否滿意並不重要。陸先生,我來這里是工作,不是度假。」
「這跟你住的房間有關系?」陸遠軒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需要用到這麼大的空間,請你給我一間小的寢室就可以了。」
陸遠軒糾結著眉心,瞇細眼眸審視她。她戴著深色鏡片的眼鏡,涂著一層厚厚的粉底,就像一張面具,他看不出來她心裹在想什麼。
「陸先生,請你給我一間小的寢室。」因為他遲遲不說話,所以念威又說了一遍。
「這是命令?」她的反應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就他的眾多女友而言,相信沒有人會拒絕他特意準備的豪華房間,她的與眾不同令他側目,也同時對她戒備、設防。
「我說了,請。」念威耐心地強調她說了請字。
「的確是個禮貌的命令。」陸遠軒嘲諷地彎起唇角。
「不是命令,我沒有這個權力,只是希望你給我選擇的自由。」念威已經察覺他有意刁難,故意找她語病。
「你已經做了選擇。」陸遠軒輕聲地道。
念威不懂他說這句話的意思,迷惘地看著他。
「你接受我的雇用,不就是你的選擇?」陸遠軒不疾不徐地指出。
「你……是想以雇主的身分告訴我,我既然來到這里,就已經沒有選擇的自由?」
如果這是他的意思,那麼他的霸氣,會教她生氣。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我會選擇另外一種比較溫和的說法。」
「什麼說法?」念威緊繃著臉,無法忍受他此時的傲慢自大。
「請尊重老板為你做的安排,不過是一個暫住的地方,你覺得有必要為了它而爭執嗎?」
他的口氣,活像她是個沒事找事、愛鬧情緒的無聊女人,這令念威非常惱怒。她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她終于在心底嘆了口氣。
「是我太小題大作了。抱歉,陸先生,打擾你了。」她真的拿他沒轍,她的個性做不來和人爭吵的事,而且她也已經累得不想和他說話。
她匆匆說完,轉身欲回房。
「慢著,念威。」陸遠軒忽然拉住她的手。
念威頓時感到有一股電流通過,全身一僵,她害羞地抽回手放到身後,低下頭急急忙忙地開口︰「陸先生,有什麼事?」
她羞澀的舉止,令陸遠軒莫名地遲疑了一下,心底似乎有什麼被牽動了,疑惑地注視她好半晌。
「念威……你不介意我直接喚你的名字吧?」
念威搖搖頭。
「很好,我希望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不要再喊我陸先生。」他凝視低垂著頭的她,開始對自己感到不解,他究竟想從她身上尋找什麼?
念威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表示同意。
「如果陸……呃,你沒有別的事,我要回房了。」
陸遠軒又看著她好半晌,才終于說︰「你好好休息。」
「謝謝。」念威很快地轉身關起房門。
她靠在門板上,緩緩地抬起頭。他發現了嗎?她好不容易才藏起對他的愛慕,卻在他抓住她的手的剎那表現出來。很明顯嗎?他會知道嗎?
念威靠著門板慢慢滑下來坐在地上。如果他發現了,她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
「……然後從那天起,加西莫多就從聖母院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而愛斯梅哈爾達的尸體,被埋葬在專門埋葬死囚的蒙特佛貢墓地。在這個故事發生後約一年,當地的官員到墓場來,在很多的白骨里,發現了兩具緊抱在一起的尸骨,一具是男的,另一具是女的。那具男的有一條彎曲的脊骨,頭蓋骨很大,一只腿比另一只短很多。他的頭骨沒有碎,可見他並不是被絞死的……後來官員想把那兩具尸骨分開,想不到它們卻忽然粉碎,風化了。」念威停頓了一下,「這就是法國十九世紀的著名小說家雨果的著作‘鐘樓怪人’。好了,故事說完了,夏宇,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哦。」
念威為他拉好被子,在他的頰上溫柔地親了一下。
夏宇不想睡,他還有疑問。「那具男的尸骨是加西莫多嗎?他是怎麼死的?他為什麼會死?」
陸遠軒就站在門外,本來已經要進去和夏宇道晚安,听到他的疑問,又止步,想听听念威怎麼回答他。而且,他似乎又被她的聲音吸引了。她和夏宇說話時的聲音既柔又美,還有一股很自然的輕松感,那是和他說話時所沒有的。不知怎麼,他突然有一點嫉妒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