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喜歡喝酒,老實說,當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便後悔自己為何如此意氣用事,他欺騙她是他家的事,她也拚命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在意,反正她已經回到台灣,管那個死日本鬼子怎樣!
但都已經愛上了他,哪是說不在意就不會在意的?!
噢,老天,她的頭又開始刺痛……
听到女兒痛苦低吟的聲音,姚媽媽更是落井下石,「早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現在學到教訓了吧!你就是沒有泡夜店的命,下次要去之前,先想想今天的痛苦!」
Shi!娘親可不可以不要再說話了?她每說一句,她的後腦勺就像被人拿榔頭敲一下,再敲下去是會死人的。
叮咚一聲,電動門打開,進來的人是蔚詩陽。
「姚媽媽,在忙呀!」
「詩陽,來來,這是剛才對面的老王拿來的,是他家老婆子做的冬瓜茶,給你喝。」姚媽媽拿起一旁的冬瓜茶,找出杯子就要倒給她喝。
蔚詩陽搖搖手,「王伯伯也有拿給我們,姚媽媽,你還是留給阿展喝吧!」
說完,她直接走向姚展筠。
一見是她,姚展筠的口氣有些忿忿不平,「為什麼你沒有宿醉?」印象中,蔚詩陽喝得比她還多。
「因為我們家的孩子從小就有品嘗紅酒的習慣。」說從小,或許夸張了點,但家里有個愛喝紅酒的叔叔,蔚詩陽的確是自從滿十八歲之後,晚餐後都會陪叔叔喝上兩杯。
「好吧!下次如果我還要去夜店的話,別考慮,直接把我劈了。」姚展筠趴在櫃台上,完全不想抬起頭。
現在只要稍微移動一下頭,她就會想吐。
「你沒有喝解酒的東西?」
姚展筠皺起眉頭,「解酒的東西?是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連解酒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還敢喝酒?她只能說,叫你第一名!
「噢……」該死!頭真的很痛。
「今天有外來客。」只要有外人來到小鎮,他們一致稱作外來客。
「喔,我會祈禱他不要來我們家光顧。」她現在沒有心情替客人算帳找錢。
蔚詩陽觀察她的反應,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女兒莉塔剛剛去看過了,她回來跟我說,是個深具喜感的人。」
「是小丑?還是哪個本土天王來這里錄影?」姚展筠淡淡地嘲弄。她現在哪有心思去管來的人是誰?如果是個可以解除她宿醉的人,或許她會比較關心。
「你不好奇?」老實說,听莉塔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挺好奇的。
「好奇?如果是小布希來的話,我就好奇。」
「來的人不是小布希,是哆啦A夢里的大雄,不知道你會不會感興趣?」蔚詩陽回頭看向那個正站在雜貨店門口、一身老土打扮的男人。
如果在日本這身打扮稱作御宅族的話,那麼在台灣,他可能跟竹科的工程師差不多。
「大雄?!」姚展筠猛然站起身,卻又因為頭疼,忍不住癱回櫃台。
蔚詩陽悄悄退下,順便將什麼都不清楚的姚媽媽也帶了出去。
她看到他了,就在剛剛站起身的那幾秒。
她將雜志立起來,擋住自己的臉。
「我喜歡你!」像是怕踏進店里會逼走她,相良睦實站在門外,用日文對著小小的雜貨店大喊。
不是愛,而是喜歡,對于日本人來說,喜歡更甚于他們說的愛。
那個呆子,他不知道這樣喊,左鄰右舍都會听到嗎?她的面子都被他丟光了。
她的眼眶微微刺痛、熱燙,鼻頭有點酸酸的感覺。
懊死的!沒種的淚水!
「對不起。」他好听的聲音說出字正腔圓的中文,更讓人無法忽視。
他就站在櫃台前叫,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這個認知讓她更加激動,小手緊捏著雜志,死也不肯抬頭看他。
「原諒我好嗎?」他打算用中文跟她道歉。
她還是一動也不動。
「姚?」他試探性的抽走她手中的雜志,沒被揍一拳,看來這個舉動在許可範圍內。
就像被強力膠黏住一般,她的頭沒轉動,也沒抬起來的意思。
他彎下腰,听見她細細的啜泣聲,不禁慌了手腳。
「你別哭啦!是我不對,我不該欺騙你,對不起,你別再哭了……」厚實的手掌輕撫她的頭,他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抱歉,看她哭得難過,他的心也跟著酸了。
「嗚……」哭泣聲變大。
「別哭嘛……」她再哭,他都想跟著哭了。
握住她在冬日里總是冰冷的手,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她,是他害她哭的,不是嗎?現在要怎麼讓她笑?
「嗚……」音量又提高了些。
「道歉不夠嗎?不然你說,我該怎麼做,你才願意跟我回去!我真的不想再一個人睡了。」沒有她的夜晚,他總是無法成眠,幾次因為過度疲勞而睡著,卻總在失去她的惡夢中清醒,他以為只要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想通並原諒他,誰知道他卻比她更沉不住氣,忍不到兩個禮拜,便搭飛機來到台灣。
他早就打定主意,她不原諒他,他就不走。
「嗚哇……」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
他一驚,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我……人……人家的頭……頭很痛啦!你還一直說話,吵得我的頭更痛!」她邊哭邊抱怨,原來不抬頭看他的原因是因為頭痛。
原諒他、原諒他……他就只會這麼說,怎麼不告訴她最重要的那三個宇?只要他一說,就是要她馬上嫁給他,她都答應。
他一听,差點昏倒。
認定現在不是和她解釋的最佳時機,他繞到櫃台後面,一把抱起她。
「小筠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旁邊有人替他指點迷津。
照著路人甲指點的方向,他邁開步伐爬上二樓。
「嗚……」她還在哭,甚至用手遮住臉。
「很痛嗎?」能夠讓她痛到哭,想必是非常痛了。
「你去宿醉看看……」會死人的!
頭痛的確讓她很難過,但真正讓她哭泣的原因是他來了,為了她,他甘願放下在日本的工作,遠渡重洋而來,早在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便原諒他了,只是宿醉讓她整顆腦袋昏昏沉沉的,又沒听見她想听的話,使得火氣疾速狂飆。
用腳推開門,他將她輕巧的放在柔軟的床上。
「把手拿開。」
沒有力氣搖頭,她只好選擇開口,「不要。」
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他放柔了聲音哄她,「我很想念你,就算你不原諒我,至少讓我看你一眼。」
半晌,她終于出聲,「還是不行……」
「你討厭我了?」相良睦實感到心慌,被她討厭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她的嘴在動,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叫。
「什麼?」湊向她,他試圖听清楚她說的話。
「我現在一定很丑……」本來就不漂亮了,一哭,眼楮腫了,鼻子也紅了,這樣的她哪能讓他看見?!
相良睦實啞然失笑,靠在她的瞼頰旁,很認真的承諾道︰「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不會認為你丑,就算你感冒生病,就算你以後懷孕大著肚子,就算很久很久以後我們都變成了老公公和老婆婆,我也不會覺得你丑,因為那個時候我一定跟你差不多。」
嫌她丑?或許他比她早禿頭,或挺個啤酒肚咧!
「那天我本來就打算要跟你坦白。」他說的是在NightWalk的那天。「我知道你不相信一見鐘情,太快的進展會讓你覺得沒有真實戚,所以我願意慢慢來,陪你逛街買東西,陪你做任何情侶會做的事,但在我們的感情還沒有穩固的基礎之前,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告訴你我就是大雄的這個事實,我怕你知道後會收回你好不容易願意給我的一點回應,然後逃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