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也就是……該怎麼說……」他說得結結巴巴。
姚展筠噗哧一聲。「你真的跟大雄很像。」就連緊張時說不出話這點也很像。
「其實……大雄的本名是野比伸太……」他支支吾吾。
「大雄,我問你,哆啦A夢最後到底怎麼了?」她半開玩笑的問道。
「網路上流傳的版本有很多種,甚至有大雄其實是個自閉癥兒童,所有關于哆啦A夢的事都是他幻想出來的說法,結局到底是什麼,在作者還沒畫出來之前,都只能是個謎。」他回答得很認真。
「那哆啦A夢的作者還活著嗎?」這麼問很失禮,但她只是想知道事實。
「藤子不二雄其實是兩個人,並不是一個人,而且都已經過世了。有人說早就有結局了,但官方不知道采用哪一個。另有一說,就是根本沒有結局。」他邊說邊在咖啡里加入一大堆糖。
「喔喔。」她點點頭表示了解,突然怪叫出聲,「那網路上傳的那個很感人的結局是假的羅?」
「是假的。」他說。
「可惡,我還哭了耶!」真是浪費眼淚。
「呵,給那些逐漸老去或是想要知道結果的讀者一個美夢,不也挺好的?!」
他啜了口咖啡。
他的嘴里有個東西在發亮。
是她看錯了嗎?
他舌頭上似乎有一個舌環。
發現她看著自己,想問她怎麼了,他吞下熱燙的咖啡,反而被燙到舌頭。
「怎麼了嗎?」搗著嘴,他含糊不清的問。
「不,沒什麼。」微微一愣,她很快的笑說。
應該只是反光。
「對了,不說哆啦A夢,你可以告訴我,你近視多深嗎?」她很想拿掉他的眼鏡,只要露出臉,看起來應該會比較有氣勢,不會那麼沒精神,讓人覺得陰沉。
「嗯,八百多度。」
這時,服務生送上他們點的餐點。
「那就不能拿掉了……」八百多度的話,得先做雷射手術才能恢復視力。
「拿掉什麼?」他沒有先開動,因為她的餐點還沒到齊。
「那頭發呢?你最後一次剪頭發是什麼時候?」沒辦法,她是賣衣服的,多少都會注意別人的打扮,在她的眼里,他絕對連及格的邊都構不上。
他想了一會兒,「嗯……忘了。」
「看你的頭發不會很長,應該還滿常剪的吧?」
好不容易她的餐點也齊了,他們兩人才開始進食。
「不知道。」邊吃邊說,他不管做什麼,看起來都是御宅族的樣子。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
「如果……」
「嗯?」
「你的MP3又出問題的話,可以告訴我。」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典型宅男。
「放心,如果我還在日本的時候它就出問題,我會先到剛才的店家去要求退貨。」不知道日本是不是跟台灣一樣七天內無條件退貨?
「……嗯。」他欲言又止。
她猜想,他是想要跟她要電話號碼,只可惜她不隨便告訴陌生人。
就算她認為他不會是個壞人也一樣。
他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吃完午餐後,她告訴他還有事,先行離開。
苞上次一樣,他還是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只是這次,他沒有笑。
第二章
東京有一間地下樂團現場演唱的Club,叫NightWalk,很多神樂的歌迷都知道這里是神樂組團發跡的地方,因為主唱相良睦實跟老板是老朋友,所以偶爾他會回到這里,現場即興演唱一、兩首歌。
尤其是星期三現場演唱的入場券總是一票難求,因為那天的演唱者都是臨時決定演出,其余時間則是有固定的地下樂團。
今天不是星期三,但是有消息說,相良睦實會以個人的身分現身演唱,NightWalk立刻人滿為患,因為錯過了可惜。
Club的角落坐著一個與NightWalk風格極為不符的男人,一身典型宅男打扮,土到不行的外表,面前擺著的是熱牛女乃,要不是老板正在跟他說話,這身不合格的打扮,應該會被逐出NightWalk。
「今天為什麼這麼多人?」宅男喝了口熱牛女乃,上唇長了一道白胡子。
「拜托你也擦一下,這身打扮進NightWalk已經夠讓我為難了,別再敗壞你自己的形象。」老板K看不過去,扔了條抹布給他。
「這不是你剛才用來擦杯子的?」他拿抹布要他擦嘴?
「以你現在的形象,這條就夠了。」要不是看在他們倆是朋友的份上,K早就派人將他扔出去。
「形象?我一直都是這樣呀!」搔搔臉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副大雄的模樣,我懷疑你要用到幾歲,」K搖搖頭,不予置評的說。
「用到被人認出來羅!」低頭,他邪氣的笑說。
「是啊,你這副德行,要人認出你就是相良睦實,還真是難啊!」K翻了個白眼,怎麼也想不通他如何能用這樣的裝扮在NightWalk里感到自在。
難道他沒發覺一直有人看著他竊竊私語,或是低聲咒罵?
相良睦實推了推眼鏡,「這不正是我想要的?!」
身為明星,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就是︰上街會不會很麻煩?
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沒有差別。
就像K說的,這副御宅男打扮,要被認出來還真難。
打從神樂在地下樂團時期漸漸有了名聲之後,他便開始尋找有什麼方法不會被人認出他是相良睦實,直到有一天,他跟一個御宅男相撞,那副夸張的打扮才給了他靈感,要讓別人認下出來,就是打扮成跟自己完全相反的樣子。
事實證明,很成功不是嗎?
他坐在這里不跟任何人說話,也沒人會發現他的存在,最多就是在不小心踫到他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我覺得你已經稱得上是心理變態了。」K不贊同,頻頻嘆氣。
他假裝成宅男也就算了,問題是平常沒工作的時候,他居然閑到去研究宅男喜歡些什麼,到現在他最常逛的地方就是秋葉原,不是心理變態是什麼?
相良睦實微挑眉頭,「我這樣哪里變態?」
既沒偷又沒搶,看到美女也只是害羞的笑笑,這樣也變態?
「想你剛到NightWalk混的時候,靠的不就是你那張皮相嗎?」
那時候NightWalk還有女客戶為了贏得他的注意力,大打出手,最後他成了神樂的主唱,在這里演唱時也是一樣的場面,看得出來他很享受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每次都苦了他們的保全人員,勸架不成,反而被女人的利爪抓花臉。
「年輕時候的事了,干嘛還提起?」又喝了一口牛女乃,他如願听到旁邊桌位的年輕女孩用嫌棄的語調埋怨他的存在。
要是那個女人就不會這樣吧!
她只會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出現,教訓對方,也不忘教訓他要拿出勇氣,看到有人被欺負,就像她說的老是多管閑事,幫忙陌生人出頭。
她一定常遇到這類事件,多數極有可能是她自己主動去招惹,像這種正義感十足的人,在現在社會已經很難看得到了。
他的腦海里鮮明的浮現那個個頭嬌小的女人影像,被她救了兩次,兩次都害她被嘲笑身高的問題,她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出頭吧!今天她居然還想假扮他媽,想來就好笑,要不是他在裝成宅男的時候都會比較溫吞,絕對會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笑什麼?」听見他突如其來的笑聲,K看他的眼神,彷佛認為他無藥可救了。
「我連續兩天遇到同一個女人。」相良睦實還是用宅男的態度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