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早餐?
她這才注意到長廊上的餐車。這豐富的早餐是什麼時候放在這里的?還熱氣蒸騰的,是什麼人為她準備的?
咦?怎麼還有枕頭?是誰這麼好心?
難道是他?昨夜的那個神秘男子?
她依悉記得問過天父,這世上是否有天使有在……
難道他真的派遣天使為她做了這些事?
她因「恩典」而喜不自勝。
吃完早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用力吸了口氣,空氣好冰冷,但她的內心卻異常的溫暖。
也許她的守護天使一直在暗處守護著她。
「相信美夢,就能成真。」她然想起這句話。
她相信天使的存在嗎?
是的。今天,起碼今天她相信弛在。
鈴……她的手機乍響。
「喂——」
「我是達西,有事找妳商量……」
第三章
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站在紐約自由女神像的對岸廣場,拍攝著代表紐約精神的女神像,也有一些街頭藝術家在那里表演,他們面前盛錢的容器中,總是有著不多不少的銅板與紙鈔。
但這一切都與蘇黎無關,她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與達西會面。
良心說,那天達西在梅茜百貨公司丟下她,她本不想再理會這個把話說絕的男人,可是昨晚她剛失業,而他又說有新的工作機會想和她談談,她也就暫時放下成見,看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距離他們見面的時間已過了十五分鐘,他還是沒來。她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意志不堅與無知。
她給過達西許多次機會,但每一次都是這樣的情形︰他遲到在先,強加解釋在後,最後又不歡而散。看來,今天大概也是這種模式吧?
她不想再浪費時間,與其如此,不如再去找一份工作。
就在她轉身要離開時,身後突然傳來呼喊聲︰「蘇黎,別走!」
她轉過身子,昨夜臉上糊掉的妝已為淨白的臉蛋所取代。
「對不起,我遲到了,實在是……」達西連跑帶叫地奔至她的身邊。
她咬著唇辦沒有阻止他說話,但也沒有答腔。就像認清一個人的底牌,任他喊著手中仍有王牌時,依舊處之泰然。
達西發現謊扯不下去,苦笑道︰「妳不再相信我了,對吧?」
她還是那抹淡笑。
「OK,OK,我們就直接進入主題吧!」達西臉色一整,有點不明白幾天前還有點好騙的蘇黎,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似的。
「快說吧,待會兒我還要上課。」她自父親重傷後已曠課多日,再不去上課,只怕會被當掉。
「老天,妳還去上那個永遠找不到飯吃的神學課?」他夸張地拍了下額頭。
「不準污蔑神!」她有些激動地反擊。
他冷哼了下,又搖了搖頭,「我沒有污蔑妳的神,我只是不相信弛的存在。」
「Stop!」她再度出聲阻止。
「OK,算我沒說。妳到底要不要打零工?」他問。
「那得看看是什麼樣的零工。」她學聰明了。
「到我樂團演唱。」他的眼神有些閃爍,似有隱言。
「那個女人不唱了?」她不可置信地反問。
「她?別提了!這女人除了叫床的功夫了得之外,歌聲簡直不能听。」他將對方批評得一文不值。
蘇黎為他的行徑大感搖頭,前些時日,他還說她的歌聲和自己不相上下,今日卻……
「我想不用了。」她決心和他劃清界線。
「先別拒絕,我對妳和對她是完全不同的,誰教我們是舊識。」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準備帶她過海。
「放開你的手,我哪里都不去!」她努力地掙扎。
「我知道妳需要錢。」他還是沒松手。
「那又如何?」她的心頭一驚,他是如何得知她迫切需要收入?
「短期之內妳將如何快速增加收入?紐約市又不是慈善之都,在這里沒有背景、沒有人際關系,就只有領救濟金外加等死的份。」他血淋淋的剝開事實。
「你又能提供什麼機會,且不要我付出我不願付出的代價?」
「蘇黎,我真弄不懂妳,好歹妳也在紐約長大的,難道不明白,這個城市沒有白吃的午餐或晚餐的道理?妳想快速賺錢就得付出代價。想成為樂團的主唱,紅遍紐約,甚至全國,要打通多少關節?這些事與人有些是可以用錢、用人情擺平,有些就是祭出妳自己,妳還不明白?」他越說越大聲。
她算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知道,若想以歌聲賺取報酬,而且是較多的報酬,是不可能不出賣自己的。
她再度咬了咬唇辦,「謝謝你,達西,我們到此為止吧!」
話盡,她轉身就走。
他一把扯過她來,用力之猛,讓她疼叫出聲。
在他們不遠前方的撤拉弗,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也為她感覺心疼。
「你想干汁麼?」蘇黎邊喊邊揉著疼痛的關節。
「我很抱歉弄痛妳,我只是要妳……」達西仍然想辯解。
「我說到此為止,結束了,你還不明白?這錢我賺不起!」她再次往前走。
達西在後方大罵︰「×女人!自命清高個什麼勁兒?妳不干,還有許多女人等著撿呢!」
她越听越難過,自責不該來這一趟,真是自取其辱,淚水就這麼合著冷風自臉上滑下。
蘇黎拚命往前走,當然不知道後方跟著撒拉弗。
自從他覓得蘇黎,及明了她風雨飄搖的際遇後,他就無法自拔地想接近她、保護她,甚至希冀隨時伴隨著她。
這也是他或明或暗出現在她身邊的原因。
自她出現後,工作好像已不再是他的第一順位了。
他一語下發地與她保持三步距離,保護著她,但她卻以為達西又跟了上來,發泄似地嚷道︰
「別再跟著我,我不會出賣我的靈魂。離我遠一點!」
撒拉弗仍不發一語,依然踏著穩健的步子跟著她。
「你不懂嗎?不要再跟著我了!」
她一個轉身,就看見金光照在撒拉弗那近乎完美的臉蛋與頭發上,這幅天使降臨般的畫面,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撒拉弗定定地看著她,今早的蘇黎有一種獨特的美,清新干淨得像晨光的露珠,就連梨花帶雨的臉龐也似經過雨水沖刷的荷葉,讓他感到格外的震撼與心動。
「是你……我……我以為……」她期期艾艾地說,語不成句。
對了,他是之前在拳擊賽時短暫交會的男子,難怪昨晚她覺得他面熟。
「是我。妳還好嗎?」
他的聲音好溫柔,也有點熟悉,就像……像那個一再幫她、救她,令她莫名心安、想依靠的蒙面人。
突然,她想放聲大哭。她一點都不好!
案親重傷,生死未卜,昨夜失業,今晨再次遭人殘忍的告知必須犧牲才能糊口,還有曠了好些天的課不知會不會被死當,更慘的是,她所學的科系根本找不到事做。
但她沒有真的痛哭失聲,只是無一言地望著他。
昨夜因為過于擔心父親的病情,也就沒能仔細打量他,此刻沐浴在陽光下的他是那麼地俊美,肩上若再加上一對翅膀,儼然就成了畫家筆下的天使。
她不能理解,他的衣著、他的氣質,在在顯示此人來自高貴的家庭,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理會一個一貧如洗的紐約女孩?
盡避如此,她仍強忍住悲傷關心道︰「你的親人月兌離險境了嗎?」
她以為他昨夜之所以出現在急診室,理由和自己相同。
挪拉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溫柔地間道︰「那妳還好嗎?」
「我……」當然不好。可是該怎麼和一個看似熟識已久,事實卻不然的人說明呢?
「生命很奇妙,很難預測,也永遠無法真正準備好。」他試圖讓她的心情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