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陽見她動筷︰心情也跟著好轉,于是命令︰「泰巴勒,給我一杯葡萄酒。」和她「斗」飽了,現在需要杯美酒助消化。
「也請給我一杯。」葛月兒突然說道。
泰陽有些詫異地望向她,不是「吃素」嗎?那為何還點酒品?
「來到瑞士不喝葡萄酒是傻瓜,就像到日內瓦最大的湖泊不劃船,到阿爾卑斯山不滑雪一樣。同樣暴殄天物。」她不理會他的驚詫,只輕輕掀開絲巾將生菜沙拉送到嘴里。
「吃飯還戴它,你不嫌麻煩?」他糗道。
「拿下它怕嚇到你。我可是很丑的。」她的自嘲之語說得不慍不火。
泰陽不禁莞爾。他算是見識到葛月兒「能伸能屈」的本事了。
第五章
自從蘇黎吃過那頓晚餐,離開之後的一星期,葛月兒就不曾見到連泰,礙于面子,她也沒有向泰巴勒詢問他的去向,只是盡其本分地待在修復室里修復古畫。
她細心地從各種不同的角度,拍攝這幅「太陽之子」的特寫,或作局部放大的攝影工作,以便顯現出古畫破損的情況。
為了更精準的知道古畫的損壞情形,她像個老學究一般,拿著放大鏡細細觀察絹畫上的組織。
這一天,時間又在埋首中不斷地流失,天空漸漸暗下來,她才伸個懶腰望著窗外的天邊,思緒又落人疑問之中。
泰陽到哪里去了?是和蘇黎在一起嗎?
蘇黎這麼美,一定是的。
思及此,她雙唇不自覺地撇了撇。
叩!叩!堡作室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也將她從不自覺的嫉妒情緒中拉了回來。
「誰?」她問,並放下手中的放大鏡趨身上前。
「是我,泰巴勒。」那恭敬的聲音充滿了主僕之分的意味。
「什麼事?」她先將面紗罩好,再為他開門。
「岳兒小姐,你已經有一天沒有進食,我做了些營養又補氣的餐點給你補補,不知你可願意暫時放下工作用餐?」泰巴勒淺笑道。
「泰巴勒,你真是最棒的管家。」反正她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看看夜景,對身體及修畫會有幫助。「好,我和你去吃點東西。」
「謝謝岳兒小姐。」
「謝我做什麼?該說謝謝的是我。」她笑說。
坐定後,才發現又是她一個用餐,食欲陡地減低,「怎麼?‘我的老板’和蘇小姐都吃飽了?」她月兌口而出地探問道。
泰巴勒立即察覺出這倔強女孩,是想從他的口中,套問少爺是否是和蘇黎在一起。也好,他趁這機會,順便了解一下這個丫頭的心思。
「我不知他們是否用過餐,但他們的確是在一起沒錯。」
「七天都在一起?!」她的聲量不自覺地提高,同時也泄漏她對泰陽的關注,甚聖對蘇黎昭然若揭的嫉妒。
泰巴勒這下子更加確定,他們是彼此關注的,滿意地在心里笑著,「你怎麼知道是七天?」
「哦——」她的雙頰倏紅,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我隨便猜的。」
「猜得好準。你一定是個玩賓果游戲的高手。」他故作迷糊地說,也好讓她有台階下。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轉移話題,「我可以吃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啪!啪!兩聲擊掌的聲響後,僕人便送來一盤由銀器盛裝的食物。
可是撲鼻而來的怪味,卻令她忍不住掩鼻詢問︰「這是什麼東西?」
僕人不疾不徐地為她打開蓋子——
是一道黃澄澄有湯有料的東西,還有泰國特產的辣椒粉的味道。
「請用。」泰巴勒作了個請的動作,「它是泰國已失傳的補氣佳肴。」
良心說,她不喜歡這股味道,勉強用湯匙撈了一下,看不清里面是什麼動物的骨頭及肉,最後不好意思地放下湯匙,「有沒有‘普通’—點的食物?」她朝泰巴勒苦笑。
「普通?」他不懂。
「就是吐司、稀飯或是水果生菜沙拉之類的食物。」
「有是有,不過它們對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宜。」
「但我不愛這碗像——」她想說像「稀便」的東西,但還是忍住了。她很用力地咬住下唇,才沒失禮出聲。
「這——」泰巴勒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也有些為難。
「奸吧,如果貴府有面粉、植物油……一些基本的材料也可以。」她打算為自己煮一道「人吃的東西」。
「有。你打算做什麼?」他還是不解。
「做晚餐。適合我吃的晚餐,或是說點心也可以。有勞你帶我去廚房吧。」她請求道。
「這——」
「別這那的,我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走吧。」她索性拉著泰巴勒的手,強迫他听令于她。
「岳兒小姐,這麼做少爺會生氣的。」他說。
「安吧,一切有我。合約中說你們必須喂飽我,但沒規定我該吃什麼。說實在的,這食物的味道我——吃不慣,所以我想親自下廚。」她笑說。
想到一小時後,就可以吃到自己做的東西,她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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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在整型工作室里,忙得昏天暗地的泰陽,也是一個星期沒吃好,累時僅是睡在工作室後方的隔問里,實在是為了蘇黎的案子忙翻了。
蘇黎之前並未說明,她的傷口不只在頸子上,連前胸、雙臂,都被人惡意的劃傷,可見下手之人心狠手辣。
為了盡快處理好她的傷痕,他幾乎廢寢忘食。
已近用餐時間,他仍然在為蘇黎的雙肩作最後的檢查工作。兩人皆不發一語,只有輕柔的流水音樂聲充塞四周,氣氛和多日前,在餐桌前的談笑風生有著天壤之別。
他一向不問求診患者整型的原因,尤其是刀傷或是槍傷留下的痕跡。因為他相信那一定是段痛苦的記憶。他只做他該做的部分,而患者只需在手術完後銀貨兩訖。不談感情,也不論私交。
蘇黎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明白泰陽的沉默有他的堅持,她尊重他。
但離別在即,她忽然想對他說些什麼。畢竟在不同城市或是國家,想偶遇一個人的機率是百萬分之一。好歹他們童年的交會是個好的開始,也該有個好的「結束」。
「泰哥哥——」她低喚道。
他的雙瞳仍專注于她的疤痕,隨口應道︰「再十分鐘就大功告成,便可以用餐。」
「我不是問這件事。」她的語氣依然溫和。
他突然放下手上的工作,抬頭看了看她,「你想說什麼,十分鐘後再說。」又繼續專心工作。
她在心里喟嘆,也就不再出聲。
十分鐘過後,泰陽認真,甚至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說︰「只要一個月後,你全身上下就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泰哥哥——謝謝你,我——」她欲言又止。
「什麼都別說,費用我照收。之所以答應你做這手術,實因連爸的那封信,若你覺得過意不去,就忘了這件事。」他說。
「泰哥哥,我不是故意拿那封信威脅你的,我只是——怕你不見我。」
「這已不重要。我已令人為你訂了今夜最晚的一班飛機,直飛紐約,並交代飯店的人備妥豐盛的晚餐,我們就此別過,記住,忘了我是泰陽的事,也別對外人提起這事。」說完,他準備送客。
「泰哥哥,謝謝你。我會忘了這一星期的事,也會忘了你的名字,但卻不會忘了你是我的‘泰哥哥’。」她很堅持。
「隨你吧。」他準備按下開門的電鈕,蘇黎卻按住他的大掌。
「別開。」她說。
他立即抽出手,「分寸一過,我們之間就什麼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