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想讓對方看出她的情緒,可惜終日與昆蟲為伍的她,倒沒有區約書對人觀察來得仔細。
他馬上加了句︰「在妳沒有出現以前,我妹妹曾是慕林的……」他故意吞吐,好讓事情變得曖昧不明。
「這不關我的事,不是嗎?」她故作不在乎,反而顯出她的在意。
「妳很在意慕林?」他命中要害地問。
「你不該這麼問的。」她這時不急于取回自己的行李,反而直剌剌地看著他。
「我是不該,但妳知道嗎?他不適合妳,真的不適合。」他的聲量不自覺地提高。
「約書,那你覺得誰適合我?」她直來直往地挑戰他的問題。
區約書沒想到一向和他維持良好關系的葛風蝶,也有刺蝟的一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男女之間,適不適合只有當事人知道,即使黑手黨、販毒走私的歹徒,都有深愛他們的人,這些又該怎麼說?」她反駁道。
「那是條不歸路!」
「那什麼才是對的、好的歸路?和一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階級共度晨昏,再生幾個女圭女圭,每月按時繳房貸,每日煮三餐、洗衣、除草,才是最適合的路、正規的路?」
「我不會讓妳過這麼無聊的日子。」他準備握住她的手。
她立刻劃開距離,「如果你還當我們是朋友,就不要這麼做。」
「風蝶,妳變了!」
「我沒變,而是我不曾給你機會真正認識我。」她冷靜地說道。
「妳--受到慕林的影響太大了,他是個難以捉模的人,妳抓不住他的,今天他可以和妳談天說地,甚至魚水交歡,但下一刻,他可能完全忘了妳是誰。」
「Stop!我不想听你說這麼粗魯的話!」她生氣了。
「妳听得下去也好,听不進去也成,但妳必須明白一件事,他--慕林不會認真的!就像他甩了我妹妹一樣!」最後一句話他說謊了。
她立刻抓回行李往前走,「我們到此為止吧!」
「風蝶!」他朝著她的背影大喊,「慕林的父母死于自盡與抑郁以終!他是在那種受壓抑的家庭中長大,他絕對無法給妳或是任何女人幸福!」
她的心彷佛受到嚴重的撞擊,手中的行李險險落地,但她卻驕傲地抓牢它,微笑地轉過頭,「你知道嗎?我還是巫師之後。那麼,誰適合誰?」
這回,換區約書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提起行李轉過身子往前行,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駛向道路時,才讓眼淚流下。
她不喜歡區薛琳曾是慕林的「伴」,也不喜歡听見慕林幼年的經歷,更不喜歡有人點出「真相」!
她「失去」一個「朋友」,也正經歷一份無疾而終的情感煎熬,偏偏她早已視慕林為命定中的男人。
突然,她的手機響起。
「喂。」她下意識地應道。
「妳在哪里?」慕林的聲音從手機的一端傳來。
「路上!」她賭氣地說。
「路上?什麼路上?妳忘了我會去接妳嗎?」慕林吼道。
「那你在哪里?」她一副事不關己地反問,仍沉浸在先前的抑郁之中。
「我在妳家門口。」他也很不高興。
「我等了你二十分鐘都沒看見你,所以先走了。」她懶懶地回答。
「那妳可以打電話給我呀!」他質問她。
「那你為什麼不打給我?」她再度反問。
「我被一些事卡住了,還有……亂七八糟的人,弄得一個頭兩個大。」
「是事卡住你,還是人卡住你?」她的神經變得敏感起來。
「妳是什麼意思?」他听出她語氣中不該有的質問。
「你只管回答我實話。」
「妳有心找碴嗎?」他吼開了。
丙然有「病」!可悲也可憐。真是應了中國人的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飛機要起飛了,你若再不趕來,就不用來了。」她冷冷地說。
「葛風蝶,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至于飛機,我們可以搭下一班。」
「是的,你可以搭下一班,但我會準時搭這班班機走!」話落,她收線。
慕林氣得原地跳腳,一路往機場急駛。
懊死的區薛琳,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出門之前和他東扯西扯,弄得他遲到了。
***獨家制作***bbs.***
梆風蝶一到了機場,立刻听到航空公司的廣播,「各位旅客,飛往法國巴黎九四九班機因空橋調度,將延誤一小時起飛,造成不便,請各位旅客諒解。」
這時,慕林沖進機場,正巧看見排隊準備登機的葛風蝶退了回來,他上前拉住她,「不要反抗,和我到一邊談談。」
梆風蝶因驚嚇而逸出的驚呼倏然而止,任他拉著自己到一處安靜的地方。
十分鐘後,他們到了一間由航空公司為慕林這種超級貴賓所準備的房間里。
這時他才放開她,炙焰般的烈火已為幽冷的眸光所取代,「妳這麼匆匆離去,很不成熟。」
「老船長只有讓我護送他老人家回去,不是嗎?再說,他走了,我們的醫病必系也就不存在了。」她刻意劃清界線地說。
「可是妳我都同意為老船長做這最後一件事,他是我們共同的責任。不是嗎?」他質問道。
她不語。
的確,之前是如此的,可是她受到區約書的影響,她在生氣,生自己的氣,也生慕林的氣。
「我可以知道在我來之前的二十分鐘,發生了什麼事?」他覺得事情絕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
她不想說,說出來怕丟臉,只會證明自己是個善妒的女人!
「不想說?!」他逼道。
她仍不語。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們放下一切負面的情緒,只為一個目的,就是將老船長帶回阿爾卑斯,可以嗎?」他就像個成熟的男人、專業的醫生,正視問題並解決問題。
她深深吸了口氣,靜下心,「好。」
「那握個手吧。」他又說。
「為什麼?」她訝問。
「表示放下恩怨,不計前嫌。」
「這麼做好像我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她覺得別扭。
「我是沒有,可是妳的臉上寫著『有』這麼個大字。」他在竊笑。
「胡扯!」她抗議道。
「那妳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又將問題繞回去。
「你不是說放下一切,只為老船長的事而在一起的嗎?」她又問。
「沒錯,但總不能讓我一路上看著一張美麗卻似苦瓜的臉吧?」他故意激她。
「你才苦瓜臉呢!」
「我是西瓜。」他淺笑地比喻著,「大部分的人看到我,就會感到解渴與清涼。」
「所以女人才會全沾上來!然後--那個--」她很想說「寬衣解帶」,但卻咬住唇辦,沒有月兌口而出。
「原來妳是在嫉妒!炳哈--」他放聲大笑。
「別往臉上貼金。」她試圖阻止他狂放囂張的笑聲。
「是不是區約書那家伙說了什麼?」他馬上猜道。
「我又不只認識他這麼一個男人!」她馬上否認。
「也許。但我到妳家之前,那個男人剛走,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那你真的和他妹妹曾經有--」她問不下去。
「有什麼?」
「我不好問。」她想問,又問不出口。
「如果我說,她很愛慕我,很想上我的床,妳相信嗎?」
「這不關我的事!」她將頭調過一邊。
「但妳卻為此事棄我而先走。」
「我--」
「沒話說了吧!」
「那你和--」
「我和區薛琳的關系,就像妳和區約書一樣。那妳讓他上妳的床了沒有?」他直截了當地反問。
「當然沒有!」她立刻撇清關系。「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