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的眼中有淚,不發一語地站了起來,將她往胸前一帶,但很快地松手,「保重,你可以飛了!」
他大掌揚起的同時,機場的廣播也立即響起,「飛機即將起飛,請各位旅客依序登機……」
白奕夫立刻奔向黑吟鈴,又怒又妒地說︰「我不是不要讓他踫你的嗎?還有,你對他說了什麼?他為什麼走得那麼絕然?」
她只是苦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登機吧。」
忽然她想起達克說過,他的父親好像是尼泊爾的某個重要人物,難怪他可以令飛機起或落,而且是為了她。
這輩子,她欠這個男人的情是償還不了的了!
只希望,他能早點釋懷。
第十章
從尼泊爾回到波士頓,黑吟鈴一直處于半睡半醒中,精神十分差。
白奕夫為此派遣他家的資深醫師羅伯森來為她診治。
當他們退出主臥室後,羅伯森就對他說道︰「尊夫人的身體狀況,先生清楚嗎?」
「這是什麼意思?」他覺得黑吟鈴這次生病不是感冒那麼簡單,也為自己對于她的事一直處于狀況外的情況感到自責。
「尊夫人是屬于特殊敏感型的體質,所以很多看似平常的藥物,對她都可能引發危險,甚至休克。」
「你到底要說什麼?」白奕夫忽然急了。
他自己也是醫學院畢業的,這些年也因暗中投資醫藥工作,所以對藥品比一般人有更深層的認識,他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尋常。
「先前的檢查,我發現她的體內有微量最近才研發出的麻醉劑成分——
簡稱CC8的藥劑,由于該藥物會引起血管收縮及心髒加速,因此它通常只會用在微量的松弛劑或是鎮定劑中,對一般人,甚至病童都還在安全值範圍內。但因為她的特殊體質,讓CC8的代謝期間加長,才會產生意識模糊的情況,外加旅行疲憊,就更不易代謝。」
白奕夫的心口一收,心痛如絞,是他讓她吃了那顆含有CC8的「糖果」的!
換言之,是他讓她的健康與生命受到這樣的威脅!
老天,要是他失去她,他該如何是好!
羅伯森從未見他如此焦慮過,連忙安慰道︰「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我會給予她一些適當的針劑,讓她漸漸恢復正常。還有,當她清醒及康復後,我希望您能攜尊夫人回到醫院做完整的過敏檢查,以便知道還有哪些物質或是藥物可能造成她過敏,或是產生致命危險。」
「我知道。」他的臉色很難看,自責更不在話下。
送走了羅伯森,他重新折回黑吟鈴的身邊,就這麼看著她。
法國人有句俗話,也算是自豪的話吧︰「最美的女人在法國。那里的女子,有著上天來不及取走的美麗容顏,因為她們歷經許多世紀文化的洗禮,宛若天女下凡,美麗中還夾著智慧。」
以前,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自從遇見吟鈴後,他發現眼下這個女人,不但擁有法國女人的所有優點,還有中國人的潛藏魅力,那就是淡看世事的中庸態度。.
他終于了解到,他會愛上這個女人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超月兌塵世的靈魂,就如「風的女兒」中的莎芭努一樣,緊守著她靈魂的鎖碼,值得他用一輩子去追求她。
他不會再介懷她曾經有過多少次的婚姻記錄,愛一個人就是完完全全的包容她的過去。
他已經錯過了她的過去,不能再錯過她的現在與未來。
她像是有感應似地喃嚅著,幾番輾轉終于睜開雙目。
看著這帶有冷調的灰藍色天花板,她知道自己終于回到了他們共同的家。
「你醒了!」他松了口氣地握住她的手。
她輕輕地勾唇笑著。「好累。」她真的覺得這一覺睡得好久。
「對不起,是我害的。」他吻著她的手。
忽然間,她的手顫抖了下。
他說什麼?他說——對不起?
這不是他的作風!是什麼改變了他?
她不敢痴心妄想,他是因為她而改變。
「我不知道你的體質特殊,但為了帶你回波士頓,所以我讓你吃了那顆可能要你命的糖果。請你原諒我,吟鈴,請給我一個機會,不!是給我們倆一個重新再來過的機會。我發現我真的很愛你!比我自己想像中的還愛你!
也許我不會有達克那種激情與沖動,但是,我知道我內心的火熱,足以燒掉法國的羅浮爆。求你!拜托。」
她的雙瞳因他的告白,蓄滿了淚水。
這是一份遲來的愛的禮物啊!
這一生,她就是在等這麼個人,這麼份愛,這麼段婚姻!
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竟在最後絕望的谷底,看見了渴望的綠洲。
但她就像一個又渴又累的沙漠旅者,既驚又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又思及沙漠變化萬千,怎知自己目前所看到的不是海市蜃樓?
他看出她的猶豫,「莎芭努!你若是「風中的女兒」,就知道你永遠屬于沙漠。我不是那個被迫娶莎芭努姐姐的老男人,也不是那個足以當你父親的多妻的男子,我是沙漠,我有它可怕之處,但也有它安歇休憩與滋養你生命之處。你願意跟隨我嗎?」
她的淚水當下滑了下來。
是的!她是愛好自由,也是一心想追求幸福的「莎芭努」。
但她比莎芭努幸運,因為她的男人願意放段,追求她,試圖打開她靈魂的鎖碼。
但她一直沒有告訴他,她早將那靈魂的鎖碼放在他的身邊。
「別哭!我的吟鈴,我最珍愛的妻子。你的淚水只會令我更自責昔日沒有好好待你。給我機會證明,我愛你勝過一切。」
「好。」她答得爽快,卻含有不易覺察的慧點。
「真的?」他簡直喜出望外,
「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什麼要求?‘’誰教他愛透她了,只能應允。
「第一,請讓我們回到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再次搭上去黃石公園的巴士。」
「沒問題。」
「第二,你必須找一個你認為適當的地點,以單膝下跪的方式向我求婚。」她的唇角洋溢幸福與得意的笑容。
白奕夫沒說話,該來的,總是逃不掉!
他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的,但時間未定,如今她提出來了,表示他是非做不可。
「不同意?」見他的反應沒有第一個問題那麼爽快,她有點擔心地追問。
「同意。」他笑了,無奈地笑了。
而她則是滿足地笑了,蒼白的臉色,似乎有了些許的嫣紅。
波士頓的市中心︰一輛旅游巴士正停在那里等候旅客依序上一黑吟鈴仍舊選了首次來波士頓搭乘的那個座位,晶亮的雙瞳一樣望著黑色玻璃的外邊,但這次,她的眼神閃著和以往不一樣的光芒,仿佛在期待什麼。
這時,一名打著領帶、著襯衫的導游匆匆地走了上來,「我叫賽諾,是這班開往黃石公園巴士的導游,我現在要點名,請叫到名字的朋友回答一聲。」也是一個叫賽諾的導洲開始報告著。
導游一個人點名,然後——
「白逸夫!白逸夫先生?」
登時,一名英俊、碩長的中法混血男子登上了車,手上拿著一只Hermes的旅行提箱,瀟灑自信的眼神及優雅的氣度,立刻吸引車上所有女孩的目光。
她的眸光仍然鎖定在棕色玻璃上,透過反光,看著白奕夫,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一如初次相逢一樣。
「白逸夫先生?」賽諾問道。
「是的。」他笑道,心情出奇地好。
「你坐三號座位,請先坐下吧。」賽諾道。
但是白奕夫卻搖了搖頭,「麥克風請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