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為了突顯店面的特殊性,以「古埃及」為主題來打造這家店面,屋內的一桌一椅、壁飾、掛燈、置物櫃到盛裝精油的瓶身,全都采用埃及風。
她會這麼做,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為了郎立!
她知道郎立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考古,而埃及則是他最向往的地方,所以她想借此「召喚」他的「靈魂」回到這里。
雖然這有可能會引來覬覦寶瓶的人,但現下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時,大門上的銀鈴突然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霍湘捧著一束洋茴香,對著剛進門的女客人笑道。
身著名牌雪白洋裝的女子,緩緩地步向她。
「我想找一種既不會引起鼻子過敏,又可以達到催情效果的精油或是香精,你店里有賣嗎?」女子毫無羞怯地說出自己的需求。
霍湘不疾不徐地將洋茴香,插入事先準備好的花瓶中,「請問是你本人對花香過敏嗎?」
「不是。」女子冷淡地說。
「那麼是——」
「問這麼多做什麼?」女子顯然有些不耐煩。
霍湘不禁在心中低嘆,這就是不懂芳香療法的顧客常有的反應。其實會這麼問是因為,她如果不事先弄清楚問題,就沒有辦法為他們服務。
「如果,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鼻子敏感的是什麼人,就無法作測試,那麼你也就得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她捺下性子,開導這個對芳香療法仍是門外漢的客人。
「他——是我的男朋友。」女子終于松口。
「可以請他到我們店里來做一下測試嗎?這樣,就可以清楚知道他的反應。」
「恐怕——不方便。」女子為難道。
「這樣——」那她該怎麼幫助他們呢?
「有沒有什麼比較中性的味道,再加入催情那部分的精油?」女子說出了她的看法。
「那你聞聞我這店里的味道,喜歡嗎?」她還是不忍令她失望。
「還不錯。」
「那麼你可以拿一些蒔蘿,然後再加一些——」霍湘的話未落,大門的銀鈴聲又響了起來,她本能地說道︰「歡迎光臨。」
而站在門邊的男子並沒有回應霍湘,只是看著那個白衣女子說︰「艷隻,你好了嗎?」
霍湘望了他一眼,頓時怔在原地,呼吸急遽加快,身子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他是——
郎立!
霍湘趕緊咬住唇,以免驚叫出聲。
天啊!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她靜靜地打量這個「貌似」郎立的男子。
他蓄了一頭長發,並隨意扎成束,一身今夏最流行的黑白相間褲裝,瀟灑之中還散發著一種近似黑豹的慵懶力量。
精瘦的上半身透過白色的襯衫,隱約可見那厚實的胸膛正隨著呼吸,平穩地起伏著;那一雙犀利的黑眼,世故精練。
登時,她明白,他雖然長得像郎立,卻不是郎立。
郎立的眼光總是和煦照人,郎立不會蓄長發,也不似他霸氣、犀利。
他二人除了外貌上有些差異外,所展現出的氣質與神韻也相差極大。眼前的這名男子,渾身上下給人一種古代君王的霸氣及冷殘;但她的郎立,卻是個親切又樂觀的陽光男孩……
那名男子仿佛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電波直撲而來,倏地轉向霍湘。登時他著魔般地直盯著霍湘那一臉失神、驚詫,甚至還有幾分憂傷的臉蛋……
她——是誰?
為什麼他會對她有一種「奇怪」又「心悸」的感覺?
在一旁的艷隻見他們倆互相打探的眼神,心中警鐘倏響,連忙巴近男子。
「夜君,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今天不買了,我們走吧!」她緊緊地拉著郎夜君的手,打算往外走。
但他卻一動也不動,逕自盯著霍湘。
「我們走了啦,這里沒有我要的東西!走嘛!」艷隻仍鍥而不舍地拉著他。
郎夜君依然沒有反應。
他不自覺地被眼前這個女人吸引住了。
這個女人,還有這店里的味道……他為什麼會覺得似曾相識?而且她眼中的憂愁,竟讓他——有些……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
還有——
他的鼻子天生敏感,因此他討厭香氣,可是她店里的味道,卻教他——精神一振,甚至感覺到曾經深刻地擁有過它。
為什麼?
他緩緩拉開艷隻的手,走近霍湘。
「這是什麼味道?」他的雙瞳釋出少見的友善。
「這是_蘿、天竺葵及一些茉莉所組成的香氣。」她怔怔地回答他,黑亮的大眼,突然染上一層薄霧。
他……連聲音都這麼像郎立!
是他嗎?
她的郎立回來了嗎!?
難道他……根本沒死!畢竟白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的尸體,不是嗎?
但他為什麼認不出地呢?她的心在低泣,在哀喚,但理智卻在下一刻回到她身上。
她清楚的知道,郎立能夠在那場意外中存活的機率十分渺茫,所以,他應該不是郎立。
一想到那場事故,她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你感到冷?」他問得溫柔,大掌關心地撫著她的手臂。
她連忙往後挪,「我不冷——」連聲音都在顫抖。
「你怕我?」他的眼神突然閃著邪氣,還有幾分促狹。
她卻不回答他,深深吸口氣道︰「先生也是來買精油的?」
他搖頭,勾唇邪笑,「我對香氣敏感。」
他——他也對香氣敏感?
霍湘倏地轉過身子,閉上雙瞳,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卻強咽了下去,顫著身子,她抱著一絲希望低聲問︰「先生可認識一個叫作郎立的人?」
「郎尼?」由于英文的發音,使他听得不是很清楚,搖搖頭後,忽然像是明白什麼似地,湊近她的耳際調侃道︰「原來,你將我看成他了。」
他唇角勾笑,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請指教。」
接過他硬塞給自己的名片,她下意識瞥了一眼——
郎夜君三個大字就像眼前的他,魔魅而神秘,玩世不恭中又有一分認真。
夜君!?夜晚的君子?還是深夜的郎君,抑或是暗夜中的邪君?
她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這個人不是她可以掌握的!
既然他不是她的郎立,她可不想惹上這個人!
「今天,我不舒服,二位請離開吧。」她背著他們說道。
「走嘛!夜君,她既然不舒服,我們就不要打擾她。」艷隻又巴了上來。
就是一種女人的直覺,她相信這個端莊又美麗的女人.絕對會是許多男人的「克星」,她可不想讓郎夜君也成了她的裙下臣。
「嗯。」他意味深長地哼了聲,臨出門前還不忘丟下一句話——
「有病就趕快看醫生。至于那個負心人,就忘了他吧!」
門瞬間被掩上,銀鈴聲也響個不停……似乎在笑她傻。
她這時才緩緩轉過頭蹲子,雙肩不住地顫抖,淚終于決堤。
郎立——郎立——
你不是負心人!絕不是負心人!
那個長得像你的男人,憑什麼說你是負心人!?
他才像個悠游粉蝶陣中的負心人!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
她得找個人聊聊!找誰呢?
突然,她想起了她的好朋友,也是「香美人俱樂部」的「大姐頭」——香隻。
于是她撥了電話,電話接通後——
「香隻,有什麼酒可以讓人暫時忘記煩惱?」她氣餒地問道。
「若是別人,我會勸他飲一杯天使之吻;若是你,恐怕無酒可解,因為,你太愛那個男人了。不過,我想你來香檳酒店找我,還是會不虛此行的。」那端傳來溫暖的聲音。
「謝謝你,香隻。」她決定去一趟由香隻主持的香檳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