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你別吵醒她。"穆法亞堅定地說,捍衛的口吻如守護心愛的女人一般。
沙士皮亞先是一怔,繼而打量這個俊美的男人,暗忖他為何會出現在此,而且還命令自己?
就是一瞬間,他從這個混血男子的身上,看見一種掩飾不住的天生貴冑氣韻,宛若中古世紀的翩翩王子,優雅卓爾,卻又大權在握。
"你是?"沙士皮亞恢復了平日的鎮定。
穆法亞直覺他應該"見"過此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他是什麼人。
"敝姓穆。您是?"他不疾不徐地問。
"我是葉兒的──"正當他準備出他與風葉兒的關系時,一抹細小的聲音阻斷。
"皮亞,我在這里──"風葉兒終于張開雙眸。
"你醒了!"三個大男人一下子全攏了上來。
"我──"她看了看他們三個人──
他也在這里?
皮亞舅舅與蘇百利一臉焦急,並含著驚喜。而俊偉綠眼的他異常平靜,但又不像完全的漠然。
她從未接觸過像他這麼處之泰然的男人!
面對這麼一個男子,她身上不畏逆境的因子突然高竄了起來
她突然有點想挑戰這個男人!
她想看他大笑,看他失控,看他焦慮,看他……不再漠然,就是想看他為一個心愛女人流露出愛的目光。
她的閃神,皮亞誤以為她摔傷腦袋,而且病得不輕︰"葉兒──你別嚇我。"
"皮亞,應是這個先生救我的吧?"她探詢著他那深如人海的綠色瞳眸。
"舉手之勞,你的──朋友也幫了很大的忙。"他不居功。
"學長,謝謝你。"她彷佛知道穆法亞就是會這麼說似的。
"葉兒,這是哪兒的話,若不是我拉你當我們的模特兒──"蘇百利急于解釋。
她僅是搖頭,就截斷了他的話。"皮亞,替我辦出院手續,我們回家吧。"
"好。"沙士皮亞二話不說,立即應允。
"她的檢驗報告還沒出來。"穆法亞似在緩阻他們的行動。
這麼做似乎有違他平日的作風,隱隱之間,他有點擔心這一交錯,可能就是分道揚鑣。他竟為這種可能的結果,有了一絲絲的悵然。
"謝謝你們救了葉兒,但我們有專任的醫師及周詳的病歷,我想回到原來的醫院比較適當。至于費用,我──"
"算我的。因為她是在與我談話時受傷的。"從容的語氣,藏著一股不容商量的態勢。
沙士皮亞再次震驚。這麼年輕就能有這樣的氣勢,相信來日將會更加出類拔萃。
就在他準備辦出院手續時,穆法亞已按下電話鈕。
"尼爾森,請替風小姐辦理出院手續。"他有力地道。
二十分鐘後,沙士皮亞推著右小腿骨脛處擦傷的風葉兒走至醫院門口時,一臉興味地回過頭問道。"穆先生,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僅是淡笑,"小人物,不足道也。"
沙士皮亞自忖閱人無數,這個俊逸的人男孩絕對不是小人物!既然對方不願說,再深究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他于是詭笑起來,"你是天使,守護葉兒的天使。"又朝穆法亞眨了眨眼,拋了個頑皮的笑容。
"這是我的榮幸。"他答得真誠。
好久不曾有這種特別的感覺……
守護天使?他是嗎!?
就在沙士皮亞扶風葉兒從輪椅下來時,穆法亞突然走近他們,一把抱起風葉兒,"我來。"
"你──"她竟然羞紅了臉。
"我只是做一個紳士該做的事。"他面不改色的,但心跳卻不听指揮地加速。
淡淡的體香透過發梢拂進他的鼻端,也竄入他的心間……
"小伙子,你搶了我的工作哦。"沙士皮亞調笑道。
"是嗎?"他不以為然。
"她可是我的寶貝,你搶了我的鋒頭。"沙士皮亞還是不放過他,似乎覷出更多的興味。
"她是病人,你還有興致討論誰搶了誰鋒頭的問題?"他微蹙眉心往座車走去。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再送她一程好了。"他想探探穆法亞的底限。
"不行!"風葉兒喊出了聲。
這是她的"秘密",除了皮亞舅舅,其他人都不可以涉入,即使是──
他認真地睇了睇那雙水晶瞳眸,似想找出她這麼快回絕的原因……
突地,他輕輕地將她送進房車前座。"紳士不做淑女不願意的事。"
沙士皮亞顯得失望。而風葉兒松了一口氣,但仍小心掩去隱隱的失落。
她才想挑戰他的,在此時打退堂鼓……這全是因為"隱疾"的關系!
"不過,還是謝謝你送我們上車。"沙士皮亞故作瀟灑道也走進駕駛座。
發動引擎的同時,穆法亞卻問了一句出乎他自己意料的話。"您是這位美麗小姐的什麼人?"
"哈!"沙士皮亞朗笑出聲。原來這小子不是真的無意!于是玩心再起,"附耳上來。"
他竟真的附耳上去,也悄悄交出一張紙片給沙士皮亞,低聲道。"請轉交給葉兒。"
皮亞睇了他一眼,決定賭上一把!"我是她的同居人。小子,你──遲了一步。"話落,便加足馬力往前沖……笑聲不絕。
穆法亞一時不能反應。
她……和這個男人同居?她是那老男人的情婦!?
胸口似乎在頃刻間灌入過量的紅酒,微微酸楚中,還有難以形容的脹痛感。
"鈴……"他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賈姬的聲音從彼端來,將他拉回現實。
"法亞、法亞,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聲音?"她像只火雞叫個不停。
火雞──這個形容詞還真貼切!
這又讓他想起了風葉兒!
"法亞──"她又叫了。
"什麼事?"他冷冷地回應。
"楓葉又有狀況了……"
他一邊執著手機,一邊走進紐約市的楓林大道……賈姬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遙遠……一片楓葉就這麼飄進他張開的手中。
也許"楓葉"沒有賈姬說得這麼難掌控,只是"人"不對!
他該自己上場了。
※※※
沙士皮亞一路駕著車子往約市郊駛去,頑黠的笑容仍噙在嘴邊。
"皮亞舅舅,你對他說了什麼?"風葉兒一臉戒備地瞧著一向鬼點子特多舅舅。
"小丫頭,心疼啦?"他似乎瞧出葉兒的雙瞳閃著一種躍躍欲試的簇火,這是她不曾對任何男人發出的。
她太會作戲,而且很投入,連眼神也能說謊。
如果他只是她的教授,一定會她的演給蒙過去。但他不單是教她戲劇教授,也是她的親舅舅,所以能覷出她眼神里所含的隱意。
在某些地方她很像他去世的妹妹克莉絲,才華橫溢、心思敏捷,卻擅于隱藏內心的秘密。只是她們的隱藏方式截然不同。
克莉絲是將自己隱藏在文字背後,所以盡避她的著作紅遍全美,甚至被翻譯成多國的版本,但沒有人見過真正的她。
而葉兒則是將自己獻身舞台,像太陽散盡她精湛的演技,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但真正的她卻是孤單、寂寞的。
因為她和她的母親都是血友病的患者,當年克莉絲為了生下葉兒乎死在產台上,為此,風傳仁──也就是葉兒的父親索性結扎。
"皮亞──"她刻意省略舅舅兩個字,以示抗議。
他卻不以為意地反問。"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她冷靜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