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她不需要男人來保護她!她早就練成一身無人可以近身的本領,除非她願意,否則除了她師父,任何人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她不需要相公來呵護!不需要的。
可是……心隅的一角卻如戰鼓鳴個不停,似乎想敲散她的違心之論。
「唉!」又是一聲輕嘆,縴弱的柔荑再次撫上他的臉,試著撫平那緊鎖的眉心,又滑向闔上的眼瞼及高挺的鼻梁,繼而觸及那極富彈性的唇畔……
老天!她在做什麼啊!
連忙收回手的同時,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給鉗住,「模夠了嗎?」冷霄的雙目突然詭詐地睜了開來。
她嚇得往後一倒,他卻利落地接住她那輕如鴻毛的嬌軀,嘴角還噙著一抹難得一見的笑意。
「放手!」她驚駭地立刻與他拉開距離。
「我最怕您這個老骨頭經不起摔,才扶您一杷!您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還如此疾言厲色?不過,您的怪癖真是讓我不敢苟同。」他刻意盯著那雙曾經撫模他的手。
若說那雙柔荑不是女人的手,就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那指月復輕輕撫過的每一處,都像著了火地燃起他體內狂熾的激越。從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擾亂他七情不動的心念,但她卻做到了。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一親她的芳澤,那又會是何種的景況?
他很想嘗試!真的很想!
梅絕色看著他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熾熱目光,她突然感到恐慌——
不過,梅絕色還是迅速從驚惶失措中找回聲音。
「冷大少爺,麻煩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如果我不以紫金香擦你的臉,你不知還得昏睡到何時呢!現在換你駕馬車了!老人家我此刻手麻腳抖、腰酸背痛,只想躺下來休息。」她丟給他一根小皮鞭。
「馬車?!你弄到馬車了?」他故作驚詫狀,只是很好奇她哪來的銀兩?
「別發愣了,難不成你以為自己睡在床上?我老人家可沒這個本領把你扛回山谷。」
「想不到你藏私?不是只剩下一兩銀子。」他存心挖苦她。沒想到他們的對峙,倒也成了一種生活樂趣。
「去你的!藏私的不是我,是你!」她反將他一軍。
「我?」
她極為自然地將他胸前衣襟略為扯開,「一個大男人家的,沒事帶這麼多玉佩作啥?活像個娘們似的!」
冷霄立刻模向自己的項頸,俊臉當下刷白!「你拿走我的絕世璧!」他毫不留情地猛力扣住她的左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碎她的骨頭。
「啊——」痛徹心肺的疼,讓她不經意流泄出嬌弱女子的哀啼,幾乎在頃刻間昏厥過去,但好勝的她仍緊咬著唇,試圖找回自己的聲調,「它是什麼……寶貝,竟讓你如此狠心地……欲捏碎我的手?」
冷霄心驚地放開手,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柔弱,看來自己真的弄傷她了。但含怒的情緒,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它最我冷家的傳家寶!你——」
梅絕色這下子才知道自己闖得禍還真不小,滲著冷汗,她第一次低頭,「真對不住!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已向店小二言明,明天午時會去取回。」
「傻瓜都知絕世璧是玉中瑰寶,你認為店家會還給我嗎?」他沉下臉,眼神冷得剔黑。
「這你就安一百個心!這鎮上還沒有什麼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什麼。」
冷霄那張英俊的臉龐,此時滿比隆冬還冷的風霜。這一生他最在意的就是他們冷家的絕世璧與腰間的玉。
絕世璧是他冷家只傳長子的傳家寶;而玉則是傳予長媳的信物,這一對上好的美玉已傳了十幾代,如今卻在他的手上弄丟,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梅絕色瞥見他眼底悄然掠過一抹黯然,檀口幾番啟闔,久久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卻暗誓,明兒個一定會替他取回絕世璧!一定會的。
手腕撕裂的痛更加深她的自責,她無言地撫著受傷的手,渾身滲著冷汗,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的身子骨本來就縴弱,平日靠的就是藥補與氣功的調習,近日為他耗去不少體力,再加上連日趕忙采購,一路奔波,這會兒又為冷霄所傷,她怕自己很難熬過這個山頭。
冷霄似乎也察覺她的不適,歉疚與疼惜之情不禁傾巢而出,「你還好吧?」
「好。」她答得好勉強。
「我想你的手腕斷了是不是?」就在他準備替梅絕色接骨之際,她奮力地阻止。
只要練過功夫的人便知,男女的骨干截然不同,她不願意就此露底。
「替我——拿那個——包袱過來。我是大夫,我能救我自己。不用你——多事。」她刻意疏離他。冷霄只好妥協替她取來包袱。
一接過包袱,她便從中抽出一瓶黑色瓷瓶,卻怎麼也打不開瓶蓋。
「我來。」冷霄將瓷瓶搶了過去,輕松地打開它,「告訴我怎麼做?」
「給我。」她還是不讓他幫忙。
「你——」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像要將她大卸八塊似的。
「給——我。」冷汗已滴在她的衣領上。
他重重嘆了口氣,還是交出了瓷瓶。
只見她費力地挖著那一層黑而濃稠的藥膏,往手腕上來回地擦著、揉著……
時間就在她細膩而輕柔的按摩下,緩緩流逝……
冷霄一雙眼卻沒有放過那雙縴柔小手,再次憶及它曾撫過自己的臉頰,心頭那根細弦仿佛被扯動,心間的莫名悸動慢慢發酵……
「這是黑天斷續膏。」感到狹小馬車中的奇詭氛圍,她幽幽地劃開紊亂的氣氛,「它可讓斷了的四肢回復正常。」
「哦——」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夾著濃濃的嘶啞。
「這會兒,真的得讓你駕馬車了。」她苦笑著。
「那是當然,你休息,我到前頭去。」
「有勞了。」她格外的客氣,那個刁鑽的「怪仙翁」似乎消失了。
冷霄聞言,思緒如濤,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古怪刁鑽?縴弱有禮?
就在他思潮澎湃當頭,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呼嘯而來。
「糟了!」馬車內梅絕色對著馬車前的冷霄說著。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過此地,就得先問問我們弟兄手中的刀!」十余個馬賊忽地圍了上來,為首之人扯著嗓門吼道。
冷霄僅是向他們瞥了一眼,那銳如猛集的黑眸透露幾許邪魅的寒光。「你們若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我就當從沒見過你們!」
「放屁!你當老子們是被哄大的嗎?」為首的大漢右手一抬,手下便蜂擁而上。
「坐好了!」冷霄對著馬車內的梅絕色警示著。
「你盡避放手一搏!」
冷霄旋即從馬車上縱身飛出,雙足利索地踢向為首的大漢,並奪去他手中的大刀,忽而砍他左臂,忽而劈他下盤,嚇得那大漢冷汗直盜,轉瞬間又吃了冷霄一拳,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後方的兄弟見狀,哪還管他是老大還是老二,夾著馬月復四處逃躥。
「別丟下我!」大漢苦苦哀叫,卻沒有一個山賊為他留下,只得轉而向冷霄跪地求饒,「公子,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就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小人,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
「滾!」冷霄真受不了,山賊的月兌困詞與小乞兒的乞食詞怎麼都一樣?
灰頭土臉的大漢連連叩首,夾著尾巴逃走。
這時,馬車的布簾被掀了開來,梅絕色丟了一顆水果給他,「你也打累了吧!吃一顆長生果,可以恢復元氣。」
冷霄怔了半晌,剛才那個……虛弱的她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