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須系鈴人,老太太吸了一口花茶,「洛夫,為你及曼菲也倒一杯,茶能沁心、暢脾、降血壓。」她意有所指的瞥了兒子一眼。
沙克洛夫不應不答,倒也順著母親的意思,為他倆各自倒了一杯花茶。
「謝謝。」紀曼菲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卻不經意與他的手指擦觸而過,麻麻酥酥的電流立時直鑽入兩人的末梢神經,只見他倆急急收回雙手,花茶幾乎被打翻。
爆晨曦可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不露聲色,「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還是紀曼菲打破沉默,「宮女士,我想,我該回紐約了。」
「你與洛夫合作的事已談妥?」溫和的探問卻夾著犀利的質疑,不容人閃躲。
紅曼菲真不想傷老太太的心,噙住唇支吾不語。
「媽,我們不打算合作了。」沙克洛夫像座火藥庫炸了開來。
「不合作,為什麼?」她只是想讓這雙小兒女能夠面對失控的情緒,進而正視問題的軸心,可是他倆卻不願吭氣。
「好,讓我來猜猜——」宮晨曦故作神秘狀,「洛夫礦場的東西不符曼菲的需要?或是開發成本高過回收利益?」她笑看一徑低頭望著地毯的他倆,徑自說著,「其實,都不是。」
他二人旋即抬起頭,迎向那雙炯炯有神卻心知肚明的眼眸。
「你們斗氣。」宮晨曦驀地下了結論。二人又低下頭,答案已明白地躍出台面。
「這是你們共同的宿命。」她語破天驚地再挑起話題。
「什麼?」這是紀曼菲听過最大的「神話」。
「媽,別胡謅好不好?」也顧不得母親的面子,沖口阻斷她的胡言亂語。
「稍安勿躁。」老太太一點也不以為意,對于他們的反應她早已知悉,「曼菲,你命中注定有這麼一段劫難,它可說是洛夫為你引來的。」
「媽,你在說什麼?」他可不服,大聲抗議。
「這是什麼意思?」吊詭的事,女人的興趣總教男人來得大。
「雖然,我不知道劫難為什麼一再找上你們,但卻知道你們必須共同面對這個難關,才能——否極泰來。」本來該說的是「情定花開」,卻明白這話會引起反彈,于是改口。
「宮女士,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怪誕的事都是無法避免的?」紀曼菲微翹的睫毛下似紫的眼瞳,泛著實事求是的堅決。
「也不是。人的一生劫難多有定數,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宮晨曦忙不迭地將水晶球座盤打了開來。
「水晶球?」紀曼菲心弦一震,清澄的瞳子瞬間遽變。
「媽,你這是做什麼?人家會以為你是紐約黑人區的靈媒。」沙克洛夫對母親這麼「迷信」水晶球的態度,真想轉身就走。
「洛夫,你可不可以換一種較平靜的態度,來看待水晶球呢?」她當然知道對于事事講求證據的兒子而言,這種超乎科學的東西是他最鄙夷的。
洛夫不再多言,但那張冷酷的臉卻說明他的不屑。
酷愛水晶的紀曼菲可就沉得住氣多了,她相信水晶有著許多不為人類所知道的「力量」,在適當的時機里,常會迸發出其不意的能量。
爆晨曦取出水晶球,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沙發前的茶幾上,雙手恭謹地往球面貼去……
「掌握萬事萬物的神,請降予您的大能,烏米拉瑪……」老太太半閉著雙眼,口中喃喃念道。
霍地,老太太雙瞳圓睜,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說︰「避開彩虹!避開彩虹!」話畢立即恢復慣有的冷靜,好像先前所說的「囈語」是異靈附身所致。
「宮女士,你還好嗎?」紀曼菲深邃的眼寫盡了關心與不解。
「我沒事,孩子。」她猶如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疲憊地吸了一口花茶,呼吸也平緩了許多。「這股邪惡的力量持續地在發酵,孩子,你們必須避開彩虹,知道嗎?」
「彩虹?什麼樣的彩虹?天上的,還是類似彩虹的東西?」紀曼菲背脊倏地一涼,卻寧可信其有,因為宮晨曦驚悸的眼神,絕對不是裝的。
「孩子,我不清楚,只知道你們必須避開它。」宮晨曦蹎躓地站了起來,險些跌倒,須臾間仿佛老了二十歲。
「媽——」沙克洛夫見狀,到口的嘲諷又吞了回去。
母親這些年硬朗地足以讓年輕人向她求教養生之道,他從未見過她這麼「逃避現實」。如今竟為這水晶球發出的信息,擊潰了她多年的樂觀與不畏,這反倒教他感到不安。
「媽,你先回房休息。放心吧,沒有人可以擊倒你兒子的,因為鬼也怕惡人!」為了母親,也為了擺月兌這一連串夢魔,他寧願變為萬惡之魔,教鬼見了他都得匍匐跪拜,臣服在他的腳下!
爆晨暖笑了,「好,很好。好好保護曼菲,你們可是同舟一命。」
「我扶你。」紀曼菲立即上前。
「不用,我很好。」宮晨曦輕輕地拍了拍紀曼菲的柔美,慈母的笑暖暖照進她的心窩。
紀曼菲突然好想回紐約,回到母親身邊。
「你也回房休息吧。」沙克洛夫幽幽道。
他得好好想一想,他不要再讓任何人為他而死!
尤其是女人——心愛的女人!
第七章
傷害往往是不經意中造成的,卻也最傷人!
沙克洛夫獨對暗夜,久久不能成眠。
憶及先前以來他對紀曼菲的態度,用過分兩個字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
翻開被褥,他跳下床,決定向紀曼菲道歉。
一身輕便的他鼓足勇氣來到紀曼菲的房門外,猶豫再三才輕輕地敲著她的房門,「紀——曼菲,你睡了嗎?」
昏暗的長廊只有他濃濃的鼻息聲,什麼也听不見。
這麼晚了,也許她睡了。
才打算轉身回房,卻瞥見先前被他輕敲的房門竟自動微微開啟……
不對!松防的神經立時繃緊,「曼菲,你睡了嗎?」
房門越開越大,室內漆黑一片,依舊沒有半點聲響。
他哪還顧得了紳士風度,大步地跨了進去,「曼菲,你還好嗎?」
還是沒有人回答!
啪地!他打開了臥房的燈,晶澄的燈光倏地照亮這間帶有女人香的客房,卻不見佳人芳蹤!
難道……那隱在黑暗角落的凶手已經登堂入室,帶走了紀曼菲?
不!
激狂的心痛,有如超級龍卷風,立時席卷他僅存的理智,不顧深夜是否會擾人清眠,他沖向一樓,扯開嗓門大叫︰「曼菲?曼菲?」
「發生了什麼事?洛夫?」宮晨曦穿著晨樓從臥室走了出來。
避家杰克也衣衫不整地跑向沙克洛夫,「大少爺。有什麼事嗎?」
「紀小姐她不見了!」驚悚的面容說明了他的擔憂。
自從接二連三發生命案後,他們家的保全系統已改裝為最精密的聲控系統,除非自己人動手關閉它,否則,就算神偷也得花上幾個小時,才能破解密碼入內。
再說,他們這棟古堡深入半山腰,有心人若想潛入,在山下就會被監控系統偵測到,意圖長驅直入談何容易!
那她會去哪里?
「你們留在這里,我出去找。杰克,十分鐘後,我若沒有進屋,你立刻報警!」沙克洛夫命令後,倏如一陣旋風呼嘯而去。
爆晨曦瞧著兒子匆匆飛奔的背影,本想喊住他,卻臨時改變主意,「杰克,待會兒告訴少爺,紀小姐去花園散步了。」
看來兒子這次是真的動了凡心!
太好了!不枉她這半年這麼費心地寫傳真給紀曼菲。
※※※
為了尋找真相的紀曼菲,壓根沒有料到沙克洛夫會因良心不安,半夜發了瘋似的尋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