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他琥珀冷眸閃映著奇異的亮澤,發出足以令人屏息的光芒,「你總是這麼莽莽撞撞,看來,為了讓會員知道我是個好主人,今晚就讓我勉為其難地護送你回夢之園吧。」一把扶正她,又刻意地拉著她的手轉個大圈,化開所有圍觀者不必要的臆測。
「我可不敢當。」反抗的聲音竟然因為他突然的轉變,及那令人錯眼的眼神,削弱了戰斗力。
沙克洛夫卻在瞬間臉色一整,泛閃著冷冽的星光,湊近她耳際低聲放話︰「其實,我該將你逐出夢之園的。」沒想到狠厲的辭鋒卻因躥入鼻端的綺香,怔住了……
她身上的味道,為何和「啞女」的味道這麼雷同?
冷魅幽魅的眸子立時逸滿了疑問,卻也因此染上了幾分柔情。
紀曼菲睇著他,疑問如春筍冒個不停……為何如此出色的男人連脾氣也「霸氣」地教人吃不消?
他真的是半年來一直寫傳真給自己的男人嗎?
以他剛才的舉動,她實在懷疑是上天開的大玩笑!
突然間,她好懷念在礦坑中那個與他神似的男子。
她想,他一定不會像沙克洛夫這麼「粗魯」地對待自己!
「結束了,你可以擺月兌我了。」沙克洛夫對自己先前的言行有些惱怒,卻又不知如何回場。
「太好了。」她不明白,明明是他欺人太甚,這會兒說話卻像孩子在賭氣似的?!盡避滿心不悅,她仍維持風度地笑著,離開舞池。
而他也極其稱職地將大掌摟在她的小蠻腰上,亦步亦趨地走回座位。
手掌再度傳來她溫熱的體溫,就像微量電流緩緩輸入體內,讓他感到一陣麻顫與舒適,思緒不禁又回到昏暗礦坑中的記憶里……
「她」也有著和紀曼菲一樣的柳腰!
老天!他……在想「她」!一個謎樣的女子!
唉!她究竟在哪里?
莉莎乍見他們如此「協調」的步伐,雙目倏睜,暈染出一片慘澹的殷紅,十指再度握緊……
怒,早上心頭。
※※※
月兒含羞地躲進雲後,只露出一抹昏黃;一輛吉普車技術地停在滿園石斛蘭的夢之園大門外。
車上的男子利落按下車門的自動鈕,生硬地說︰「到了。」瞧也不瞧身邊隱隱散發著馨香的女子。
「我自己會進去,現在沒有外人在,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了。」紀曼菲火藥味十足,還為他強吻自己的無禮記恨著。
「對一個霸佔我家園的人而言,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女人真是個善于記仇的生物,難道她就沒有錯?!
「拜托!是你那仁慈的母親讓我住下的!我可沒習慣厚顏無恥地賴著不走。」小心眼的男人!
提到這一點,又是他的痛,「但不是我讓你住的!」
「你——好,我走!」紀曼菲委實吞不下這口氣,才從車位跳了下來,就被他的巨掌抓個正著。
「你以為這里是紐約,三步一家旅館,五步一家飯店?!省點力氣吧,免得找死!」粗獷無禮的聲調,冰冷地教人生恨。
「我有沒有以天為幕、以地為枕的本領,只有我最清楚,不準你妄加貶低我的能耐!」她真想拿根榔頭敲醒這個冥頑不靈、又自以為是的大男人。
「女人!」最會自我膨脹!沙克洛夫冷冷地瞅視著她,滿臉邪氣。
「怪物!」再斗下去只怕自己會七孔流血而死,還是眼不見、耳不听為上策!無心戀戰的她,倏地轉身走進夢之園。
斗場落幕,暗夜顯得更寂寥。
贏了辭鋒卻輸了平靜的沙克洛夫,竟沒來由地煩郁自責起來。
平日他不是這麼喜于攻詆毀人的,他今兒個是怎麼了?
他如座雕像般在原處怔忡地凝視著紀曼菲的身姿……一顆心隨著她紫衣飄飄忽上忽下,沒有著力點。
他……是怎麼了?難道只因為她「霸佔」了他的別院,還是……因她和「啞女」長得很像,所以擾亂他的思緒?
盛怒的紀曼菲一踏入紫色花海的夢之園,並未因田園的淡淡花香而忘記沙克洛夫的冷殘與犀利,雙腳像似泄恨般地重重踏在鵝卵石上,每個印子仿佛是踏在沙克洛夫胸上,似乎這麼做才能稍稍平復先前被戕害的心靈。
突然間,她感到像藤蔓粗般冷颶颶的東西打上自己的腳踝,接著听見咻咻的摩擦聲,宛似頑蛇吐信的威脅聲……
心頭倏地一涼,渾身繃緊,不敢再往前跨一步,機警地低下頭窺探——
老天!兩條有如驚悚電影中才有的粗碩毒蛇,正以森殘的眼神瞪著自己,而且不斷地鼓動著舌信,一副非將對方致于死地才肯罷手的態勢。
她……該怎麼做?
大氣不敢喘的紀曼菲,最後決定放手一搏,飛快地往旁邊一退,叱喝︰「該死的蛇!」咻地,發射出她例無虛發的水晶飛鏢——
「砰!」一聲暗夜槍響同時響起,只見另一條蛇頭尾分家,皮綻肉開。
紀曼菲驚魂未定地反過身子,胸口不住地喘著氣,望著救她的人——正是自前一刻一心巴望他下地獄的沙克洛夫!
便在喉間的感激,怎麼也說不出來,頓時先前的恩仇怨載化于無形。
「跟我回家吧!」他的神情不再冷僻,濃烈的酸楚包圍一身,思緒又回到多年前新婚不幸的劇變中……
「回家?」紫玉似的晶眸逸射出不明就里的波光。
他卻以為她再度逞能,惱怒不由地再次沖破理智的閘口,「別告訴我你可以趨蛇避凶!」
他彎子,將那兩條蛇尸以木棍夾起,放人從吉普車中取出的小鐵盒里。
顯然那個躲在黑暗中許久不曾「活動」的凶手,又開始害人了!
只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老是和他過不去?或者該說和他身邊的女人過不去?!
但是,有了蛇尸,也許對案情會有些幫助。尼爾森是這方面的專才,帶給他檢驗,或許可以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靶激之情才上心頭的紀曼菲,卻為他的冷嘲熱諷弄得欲哭無淚。
「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她累——只想求一刻的寧靜,這個男人難道非得像座火藥庫,炸得周圍的人遍體鱗傷才甘心嗎?
沙克洛夫望著她疲累的神情竟有些心疼。沒想到在她那強硬的外表下,也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謝謝你出手相救。」對他的救命之恩,她自知絕不是一句「謝謝」即可償還的。但此時此刻,她也只能以謝謝二字來表達了。
沙克洛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能從她口中听到「謝謝」這兩個字。也許,她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任性與高傲吧。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一句「謝謝」瞬間化開彼此箭拔弩張的空氣。
紀曼菲盡避搖頭,但,不住顫抖的肩頭,還是泄露了她的驚恐。
看著紀曼菲強作鎮靜的表情,沙克洛夫心頭有心疼、有憐惜、也有……一點佩服!畢竟以剛才的驚險狀況,只怕一般的男人也會嚇得癱軟在地,但她卻勇敢的面對。
驀地,某種奇異的情愫也混雜其中……
他沙克洛夫一生只喜歡礦石,但為什麼……眼前這個「有點」像「她」的小女人,竟讓自己產生異樣的感覺?
一定是黑夜作的崇!他倔傲地否決來自心海的聲音。
「上車吧。」他口氣出奇的平靜,不再煙硝彌漫。
紀曼菲繃緊的香肩終于松防,跟著他「回家」。
吉普車揚塵而去,這時黑暗中緩緩閃出一條詭影。
「我不會讓好運一直跟著你的!」森詭的嗥聲在暗夜里听來,格外的淒厲棲惶。
第四章
沙克洛夫將紀曼菲帶回家後,放她一個人在滿室薔薇花香的花廳中,便匆匆轉入玄關處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