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紀香緹激動地狂叫,本能地知道那一片闐黑的海底,是所有潛水人的禁忌,她明白他這一去極可能一去不回。
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撕裂的心痛不斷地揪扯著她,紀香緹試圖從紀霍然的環抱中掙月兌,反而被他扣得更緊。「不!讓我去!讓我去——」她焦慮地嚎哭,激烈的反應頓時讓她昏厥了過去……
紀霍然見狀,打算先回到岸上再說,而山口父子卻直盯著「浪潮」沉入的海溝,似乎在等待奇跡出現
一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
他還是沒有上來!
沒有人可以不靠氧氣而活的,「他」只是個人啊!
山口冶夫最後不得不放棄地往回游……
他永遠失去他的「恩人」,也是他的……長子!
一日之間,他竟失去兩個摯愛的人,頓時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第九章
紀香緹隨渡邊百合來到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山林,一路行來兩人有說有笑,全沒了先前的設防與成心。
就在走進一處醉人林野、遠眺宛如翻騰的青龍環踞山巔時,她突然屏住呼吸,離愁也在此刻散盡。
渡邊百合得意地笑著介紹,「我第一次來到這里也為它的天然美境所魅惑,不過,後來我發現在這片美景中,還有一處絕境。」她刻意制造神秘。
「哦,在哪兒?」紀香緹斂回遠眺的眼波。
「隨我去探險吧。」渡邊百合興奮地抓起她的柔荑。
一種本能的「距離感」油然而生,紀香緹技巧地擺月兌她。說不出來是為什麼,她想,也許未失憶前她這就是這個樣子吧!
渡邊百合也不介意,更引她走入曾經走過多遍的草芒碎石道……
越走路徑越窄、枝椏橫布,不時還勾刮著她倆的褲管,但渡邊百合卻一徑的往前行,不時還回頭盯著紀香緹是否還繼續跟隨著她,總在看見對方時,逸出一抹放心又迷離的笑容,不時重復著,「就快到了。」
她或許是太過專注目標,電就不曾覺察在她們身後不遠處,有一抹神秘的身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倆。
紀香緹卻在逐漸消失的悠然美景中,開始感到不安,腳步也因此放緩了。
「快走!」突然,渡邊百合像抹幽靈反過身子,一把抓住神魂未定的紀香緹。
「百合,我覺得這里好……怪哦。」紀香緹心悸地喘答。剎那間,被渡邊百合怪異的動作嚇了一跳。「我想……還是回去吧。」她極力使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
「我好不容易來這里一道,不想就此放棄。這麼吧,你和我一起先到目的地,你不用陪我進去?,我一償宿願就出來!這樣總可以吧?」
紀香緹雖不喜歡她,但又無法扳倒她「合情合理」的請求,只能妥協,「好吧!」
「你真好。」渡邊百合旋即一反常態,熱情地將紀香緹擁入懷中。
紀香緹排斥地與她劃清界線,「快走吧。」
「好。」她忘形地又想勾任紀香緹的手臂,卻在對方刻意保持距離時收回了手,「難道山口大哥沒牽過你的手?」試探的口氣像極了專愛挖掘小道消息的狗仔隊。
紀香緹十分反感,卻因為提到「山口嘗君」而雙頰緋紅。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們的關系應該不止如此?」妒嫉的波芒硬是被渡邊百合壓抑下去。
「你……」紀香緹面對不欲外人深探的城堡遭到蓄意破壞,滿腔的簇火登時燒至喉間。
「別害羞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像我,想求都求不到呢!」渡邊百合吊詭的笑容,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陰森而詭譎。
但紀香緹卻因惱怒,而沒有發現她所流泄的森冷,繼續朝那目標前進,只希望早一點到那什麼該死的幽境,然後快快打道回府。
渡邊百合見紀香緹不言不語,她的唇角勾得更大了,眼神也如毒針般地嗔怨含恨,「很好,很好。」
「快走吧,我有點累了。」面對瘋子,能做的就是別激怒她。即使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也常抓不準發狂的人,會有什麼超乎想象的異常舉動。她可不打算和這個有點「失常」的女人講道理。
「到了,你看!」渡邊百合看著前方不遠的一處頹圮別墅,眼波晶光四現,仿佛那是她心中永遠的伊甸園。
紀香緹順著渡邊百合的波澤望去,卻為這棟早巳斑駁老舊、無限簫索寂寥的古宅,錯愕地瞪大雙瞳,「這就是你口中的日本絕境?」
「你不懂,它可是實踐許多尋夢人的夢之園呢。」渡邊百合像個游魂失神地凝視著它,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見狀,她不得不向別墅走去,就在抵達門邊時,卻被一股強大的推力結推倒在地,整個人旋即失去重心,往一階階深闈的石階跌了下去……
「啊——」她的慘叫聲立刻傳人一路尾隨她們而至的男人耳里。
「糟了!」男子焦慮地向別墅奔去,他不是別人,正是山口賀夫。
★★★
渡邊百合陰冷地覷視著從石階上跌落昏迷的紀香緹,一直厙抑的情緒終于在此時爆發。
「山口大哥是我的了!哈哈……山口大哥是我一個人的了!」原本一張淨美的臉蛋此刻卻顯得陰霾。
「紀香緹,為了讓你死得明白,不妨告訴你,我為何處心積慮將你騙到這殘垣斷壁中!」渡邊百合痴痴地踏在紀香緹身邊,目光卻飄向遠方。
「從小,我就自視為山口大哥的新娘,大家都以為我只是少女情懷,長大了就會改變,哼!可笑無知的人們,哪里知道我渡邊百合對山口大哥的執著,已到了不容與任何人分享的地步。」
她又睥睨著地上的紀香緹一眼,「為了得到他,我不惜鏟除異己。你看到那邊那堆白骨了嗎?」
已躡手躡腳爬進別墅地窖的山口賀夫,這時也隨著渡邊百合的話朝牆角看了去——看見一具比人骨更細小的白骨,他下意識地揪著眉心,不動聲色的听下去。
渡邊百合得意地詭笑,「那是山口大哥曾經最疼愛的獵犬山吉……」
山口賀夫頓時感到周圍的空氣溫度遽降,仿若冬雪灑得讓人一身冰冷。
「該死的畜牲也敢和我爭寵!我趁山口大哥出國,山口賀夫也不在家時,將那只狗帶到這讓它飽餐一頓,我也不過是在它啃食的牛肉里加了點巴拉松,它就……哈……」渡邊百合瘋癲地笑說著。
山口賀夫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大哥的山吉是怎麼死的。多年前,他們兄弟還為了這只狗的失蹤,好多天不說話呢!該死的臭丫頭,真是變態!
「紀香緹,我從沒殺過一個人,也不想為了她破例,畢竟殺人是要償命的。不過,你奪人之愛這口氣,我不能不出,我嘛,就制造個小意外;讓你失蹤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幽境中,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吧!」渡邊百合得意地冷笑著,毫不戀棧地爬起身子往後轉,砰地一聲,意外撞上一面肉牆。
「你這麼做不怕有報應?」山口賀夫連扶也不扶她一把,只是森寒地瞪視著這個蛇蠍美人。
「你?」她怎麼也料不著會有人跟蹤她們,然而當初萌生的怯意與悔意卻人止刻為佔有欲所取代,冷殘的妒性更令她的嗓音透出全然的無愧,「你想來英雄救美?為什麼山口家的男人,全為這個失去記憶的白痴掏心掏肺?我渡邊百合是哪點不如她?」
「啪!」山口賀夫聞盲,毫不留情地賞了她一個巴掌。
「你敢打我!」她不可置信地瞪著那張狂野陰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