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感到一頭霧水。
山口嘗君去不去招待那個叫百合的女孩關她什麼事!但……為什麼喉頭忽然有種被人掐緊的感覺?
「說真的,這可是身為山口家長子才能享有的待遇,渡邊家的百合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山口賀夫繼續在一旁擴風點火,「除去這個不提,渡邊家在日本也算是個有名望的家族——」
「山口賀夫,你夠了沒!」山口嘗君不待他說完,便打斷他的話。
「奇怪,我又不是說給你听的,我這可是特地說給小美人听的。」邊說,他還不正經的對香緹眨眨眼。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再叫她小美人!」山口嘗君的口氣越來越冷。
「嘖!嘖!小美人,」山口賀夫不理會山口嘗君的警告,仍繼續說道,「你看——我大哥脾氣這麼壞,真的跟我家老頭有得比。」
「山口賀夫,你說夠了沒?」山口嘗君咬牙道。
「夠了,夠了。小美人!下次有機會再介紹渡邊百合給你認識認識。哈……哈……」話畢,山口賀夫夾著高深莫測的笑,一路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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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氣派的正堂中端跪著三個氣質不凡的人,其中兩名是已逾半百的中年男人,盡避他倆的臉龐明顯地刻下歲月的鑿痕,但那兩雙精眸如刀如刀,仍舊威儀照人。
最令人玩味的是夾在他們中間的女子、自始至終螓首微低,端姿不變,一身水紫的緞質和服將她裝點得如紫霞初現。
原本寂靜的正堂在下人奉茶之後,隨即傳來式謙的聲音,「冶夫兄,打擾了上俊偉威嚴的渡邊相一跪坐弓身,充分流露出日本人的禮儀之風。
「咱們兄弟倆哪還需要如此客套?平日我想請你來都還請不到呢。」山口冶夫笑答。
「百合見過山口大伯。」女子終于鶯啼出聲,應對進退完美得挑不出瑕疵。
「好說,好說,多年未見,百合佷女出落地更加動人了。」山口冶夫點頭贊美著。
「大伯取笑了。」渡邊百合連笑容的唇幅都控制地恰到好處。
「好,好。」山口冶夫為老友教女有方而贊譽有加,令他不免思及自己的兒子,尤其是老大……
才上心頭的糾纏將他先前的笑容掩去,隨即地拍著手掌,啪啪兩聲,門外立刻爬進一名僕人。
「主人,請問有何吩咐?」中年婦人低首跪問。
「少爺們怎麼還不出來見客?!」冷硬的口吻來著不容漠視的威嚴。
「我這就再去請少爺。」婦女戰戰兢兢地叩首,忙不迭地直直往後退。
「我這不是來了。」山口賀夫吊兒郎當地倚門而上止,一身雪白毛衣,外加一條剪裁合身的同色棉褲,將他的體魄襯托得格外頎長俊挺。只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笑靨,讓人懷疑他何時才會有正經的一面。
一見正堂端坐的渡邊相一,他倏地挺胸欠身,「賀夫見過渡邊伯父。」
「好!好!賀夫果然不愧是,山口兄的傳人。」他闖蕩江湖大半輩子,但很少見到幾人能與眼下的男孩相較。他是那種以戲謔掩其光華的人,對手只要稍一疏失,絕對會敗于無形。
「伯父海褒了,佷兒有愧。」山口賀夫相信渡邊相一若見過多年未曾謀面的大哥,就不會這麼贊美自己了。
「你大哥呢?!渡邊伯父遠道而來,他怎這般失禮?」山口冶夫口氣不悅,額頭的青筋微冒。
山口賀夫在面向父親時皮勁兒又現,「他大概是睡眠不足,虛火上升,我剛才去找他,才被他——」
「他怎麼了?」山口冶夫語氣中有著火山爆發前的征兆。
一直低首的渡邊百合子,終于按捺不住地抬首迎向山口賀夫。
山口嘗君的動向才是她最關心的重點,也是此行的目的!
「哈!百合妹妹,你終于肯賞賀夫二哥一眼了。」山口賀夫沒有回答老父的話,反倒調侃起表面八風不動,心底卻如熱鍋螞蟻的渡邊百合。
「賀夫哥哥,您取笑百合了。」兩朵羞澀的酡紅「訓練有術」地適時爬上渡邊百合的香腮。
「賀夫!」山口冶夫喝阻次子的失態。
「父親大人,別動怒,我想大哥已經到了。」他一個轉身,山口嘗君俊絕的身影果真出現在門邊,山口冶夫的火氣也在瞬間被澆熄。
「見過父親、渡邊伯父。」山口嘗君頷首致意,又將目光移至雙瞳如水的渡邊百合身上,「百合妹子。」俊逸飛揚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算是招呼了。
人與人之間的磁場真的很奇妙,渡邊百合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皆離滿分相去不遠,但就是無法令山口嘗君產生多駐一眼的渴望。
「嘗君大哥——」香頰再次嫣紅,此次卻是發自內心深處,粉頸也在這時倏地斂下,透出小女兒的羞態。
「渡邊伯父這次除了友誼拜訪之外,是想讓百合在我們家小住些時日,你兄弟二人可得好生盡盡地主之誼,尤其是嘗君可別三不五時不在家!」山口冶夫這回可是端足自世家龍頭老大的態勢,當然,此舉也給足了老友面子。
「當然!」山口賀夫油腔滑調地應答,那雙鷹眸可沒忘了瞟向老哥。
山口嘗君當然知道賀夫的那雙賊目打著什麼主意,然而俊朗的容顏只是以沉默回道。
「有勞二位佷兒了。」渡邊相一對于山口嘗君的「不情不願」顯然無能為力。
「不敢,這是我們應當做的。」山口嘗君這才出聲,盡避多不願陪百合,但就渡邊相一他與父親的交情,自己是不該讓他老人家難堪的。
「大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哦!」山口賀像抓到小辮子似的嚷嚷了起來。
山口嘗君僅是以微笑掩其不悅,任誰也探索不出他內心的波動。
渡邊百合卻失魂地凝注在他那張清俊的臉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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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順利攔下流川風子的貨,渡邊相一經過短暫的休息及梳洗,便立即與山口冶夫父子在山口家的議室堂中商討大計。
終于在一個多小時的密談後,堂內傳來渡邊相一的聲音,「冶夫兄,有關流川堂的貨,就萬事拜托了。」
「山口家兄弟何須言謝。」山口冶夫豪氣干雲地回道,又朝身邊的男子命今道,「賀夫,精選一些會潛水而且身手矯健的弟兄全力以赴。」
「是!」山口賀夫雄厚的應聲已無平日不羈的輕慢。
堂門也在這時被打了開來,只見渡邊百合站在十尺之外朝著父親作揖,繼而嬌責,「父親大人——」忽而瞥見自父子,她只能斂下胸中的不平之氣,喚道︰「大伯、賀夫二哥你們好。」
「百合有事?」山口冶夫哪看不出這小妮子眼中的怨氣,只是礙于外人在場不敢發作。
「百合沒——事,只是不見各位,所以——」說著說著,她故作羞澀狀地低首,不再多言。
「哈——百合妹子怕是沒見著我大哥吧,所以才找到這里……」
「賀夫,不得無禮!」山口冶夫斂眉低責。
「山口兄,小女暫住斌宅之事,就千萬拜托了。」渡邊再次頷首。
「哪兒話,渡邊兄的事就是我們山口家的事,再說百合是個討人喜歡、知書達禮的好女孩,你放心地去辦你的事吧。」山口冶爽朗地說著。
「父親大人,您要遠行?」渡邊百合一臉驚訝。
「是的。百合,你可別給大伯添麻煩。」憐愛中透出只有他們父女才知的秘密。
「是。」依戀不舍的澤盼下,似乎隱隱泄出目的終于達成的得意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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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百合自從父親離開山口家後,雖說受到殷勤的款待,但卻一直無緣見到山口嘗君,人顯得有些浮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