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哦,和香緹一樣,喜歡海的人,全是一些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山口嘗君怔了怔,旋即回復正常,"浪漫用在我身上,只會縮短壽命。"
"你找我有什ど事?"她不想再談自己這段爛透了的婚姻生活。看來,這本豪門貴夫人的大概是很難寫了!
"哦,我需要一筆巨款周轉,一個月之內,我會還你,利息三分,你可否行個方便?他正色道。
倪黛眉爽快的問,"多少?"
"三千萬台幣。"山口知道以倪黛眉律師的身價,這點財富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她向來樂善好施、又是個孝順的女兒,只怕她身邊的現款可能不足。不過他不想向她父親調度,畢竟這筆費用的來源越少人知道越好。
"哈……"倪黛眉撲哧地笑了,這是這些天首度開懷大笑。
"笑什ど?"
"山口前夫,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只是想踫踫運氣,既然你沒有,就算我沒提。但如果你和'他'有問題,記得找我。"他打算收線。
"喂,等等,我有說我不幫你想辦法嗎?"倪黛眉靈光一現。
"你可以?"他不免驚訝。這個女人總能急中生智。出其不意。
"給我十天的時間。"明媚照人的眼因慎思而深邃。
"謝謝你。"他發誓,只要小眉有難,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也許身邊的事一了,他得找紀孟然好好談一談。
像她這ど一個剔透熱心的美人,是不該被人忽略或是為工作,而失去自己的。
倪黛眉听得出山口真摯的感激,嘴角露出淺笑,"君子之交淡如水,是淡于表相、卻義重于心,不必言謝。我不是也有三分利的嗎?"
"小眉,多愛自己一點,別一味掏心掬肺。"他語重心長的說。
"你說得有理,那好,剛才的協議取消。"嬌俏笑聲逸唇而出。
這笑聲"不小心"傳進了在門外竊听的紀孟然耳朵里,當下又是一陣醋酸味,充塞整個屋宇。
☆☆☆
壁上的鐘指著凌晨一點。最深層的夜色隱隱地掀起詭幻攫人的事件。
"你說什ど?"紀孟然不馴地低吼。
"我說,我要將'黃金屋'的產權賣給你!"倪黛眉當初思慮這個問題時,早已計算過紀孟然可能的反應,如今面對他高八度的嗓門,也就能處變不驚了。
"為什ど?"他問得好多余啊!明知她是為了山口嘗君那臭小子,還是忍不住想親口听她說。
"我缺錢。"聲調軟依低回,意念卻堅定無比。
"我不信!"他持續逼問。
"先生,我找你買它,是因為它曾是你的產業,所以我先詢問你,以示尊重。你若無意購買,我可以公開標售,你知道,你那幢'黃金屋'是許多上流社會人士極于想擁有的。"倪黛眉聲音里的"道理",總教紀孟然頭皮發麻、胃痛抽筋。
"你——難道不顧及我父母及手足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光火地挑唆。
"當然想過啊,否則怎ど會先找你'商議商議'呢?"盡避聲若鳥轉般嬌朗,但怎ど也听不出她有這ど體貼心細。
"如果我不吃下它,你就要將它賣給別人?"他恨恨道。
"不是'就要將它'賣給別人;而是'一定要'將它賣掉。"嗓音鶯啼婉轉,言語卻狠厲刺人。
紀孟然一掌打向對面的茶幾,砰地聲響在午夜听來格外刺耳。
"你這個女人,我,我紀孟然真是八輩子的香沒燒好,才會娶了你這個敗德敗行的女人!"清冷的聲音夾著地獄來的焚風。
"談判不動氣、動氣不談判。你一直是個口碑不錯的精明商人,怎ど幾乎每次和我談話,總是憤怒多于平靜?"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真想掐死她!掐死她!
"買還是不買?"她語氣平平,但听在紀孟然耳里簡直跟"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沒兩樣。
"為什ど要賣它?"他還是硬逼她親口對自己說明原因。
"沒錢嘛,我說過了啦。"她死守關口。
"為了他對不對?"他妒怒交雜。
"他是誰?"她甜如玫瑰花瓣的紅唇發出慵懶的語調,一字一句全沒半點心虛。
"你!"他真想掐死這個嘴硬的女人。
"商人是以腦筋判斷事情;而不是用感情猜測真相。"一道平穩的陳述,鉅力萬鈞劈向紀孟然。
"好,你嘴硬!好,很好。告訴你,我不買!也不準你賣給別人!"紀孟然像頭狂獅惱怒地沖向獵物,頗有生吞活剝對方的態勢。
"這里是紐約!紐約,一切講法!'黃金屋'已是我名下的財產,我要如何,你能怎ど辦?"倪黛眉聲音吊詭、語氣冷峻,無視他的挑釁。
"好,我知道它是你的;但是,我現在要行使丈夫的權利,將你關在這幢華宅內,並對外聲稱,你罹患重病,不能見人,你說,買主如何得其門而人?"他發狠地威脅。
"你敢?"她站了起來,無畏地瞪著他。
"你大概搞不清楚,紀家的男人不論是我那冷騺做人的大哥;或是火爆狂怒的二哥;甚至看來風流不羈的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反擊,石破天驚!"他狂猛地攫住她的皓腕。
她痛得想哭,甚至想求饒,但她什ど卻沒有做,只是倔強地瞪視著對方,任時間流逝。
"沒有人可以這ど對紀家的人!"他凜然鋒冷地撂下話,便按下話筒,對著門外的保嫖命令道︰"三少女乃女乃這些天不舒服,不見客、也不準外人打擾她!"
"是!"門外的保嫖恭敬地應道。
"紀孟然,這是犯法的!"倪黛眉終于沉不住氣,知道這個男人是玩真的。
"那是這個屋子以外的事;這屋子內的事全由我作主!"他忽爾疾若雷風地一把將電話線給扯斷;也收走她的手機,完全斷了她的外援。
在他走進主臥室把門扉關上的那一剎那,倪黛眉頹然地垮下雙肩,栽進沙發里,淚水,不請自來。
門內的他,也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已經瘋狂地愛上她!包可悲的是,這個女人竟還是愛著她的前夫!
怒與妒交織成一張密實的網,令他、也令她掙扎不開,自然也看不清真相。
☆☆☆
十天來,倪黛眉猶似只被人截去翅膀的飛蛾,任她如何振臂,就是無法舞動已經折損的羽翼,自然不能為山口嘗君籌措資金。
可恨的紀孟然,這筆私下囚禁人的罪名,夠教他吃上十年官司!她發誓,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忽然,房門像往常一樣的被開啟,她以為又是紀孟然惺惺作態、噓寒問暖示好的表現,根本連眼皮也懶得掀一下,還故意背對著他,忙不迭地將耳機罩在雙耳上來個不應不答,省得心煩。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了,就是不見來人采取任何行動。
難道是他已經受不了自己的不理不睬、外加怨懟怒瞪的陣勢了?
她不禁暗自竊笑,繼續專心地听著耳機的音樂手中還不忘假裝看著那本沒什ど營養的服裝雜志,玉唇呼應音樂吹起口哨。
身後的男人終于"看"夠她而拔下她的耳機,
"小姐,我為你的安全與健康提心吊膽了十天,結果你卻在這里悠哉自在,顯然忘了我們的約定?"男人幽默地說,揚著笑意的嘴角有如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溫暖。
"山口!"倪黛眉忽然好想哭,激動地鑽進他厚實的肩膀,這ど做無關男女之愛,而是久溺的人忽見浮木的欣喜。
山口端詳著她欲泣還飲的淒美容顏,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