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紀孟然一跤跌了下去,正好摔在一個已有七分醉的酒客身上,狼狽至極,更添怒意。
"你罵我什ど?"那人趁著酒精作祟,雷聲大作地吼了起來,"你再說一遍,老字就要你——血濺——咦?喲喲喲!這不是咱們紐約有名的紀三少嘛!失敬失敬!"皮耶歪歪倒倒地嗤嘲著,用力大無窮的力道拍打著他的肩膀,頗有打壓對方的態勢。
紀孟然今個兒就是受了一肚子憋氣,要來這發泄的,沒想到反而被人當猴耍,頓時怒火攻心地站了起來,"別再說任何一句我听不順耳的話,否則——"深不見底的黑瞳,突地進射出一道陰冷又刺骨的寒氣。
"否則,你——這個繡花枕頭能把我怎ど樣?哈——"皮耶根本就醉茫茫,完全無視對方那股懾人的霸氣下所隱藏的無限爆發力。
紀孟然一拳倏出,皮耶鼻梁上的眼鏡立時斷成兩截,"別讓我再听見任何挑釁的話,否則這一拳就不是落在眼鏡上了!"冷呼一聲,紀孟然便朝一擁而上的死黨的包廂走去。
倪黛眉與小咪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小咪這下子對紀孟然的愛慕更加一成,"好酷哦!"
倪黛眉卻為他的沖動減分。沖動的男人容易誤事!
花心加上沖動,這個男人——唉!在她心中的評價越來越低了。
不過,就璀璨王朝僅存的未婚三公子的身分,佐以俊偉煥然、身材精練的外表及不可計數的財富,他的確是她準備撰寫"貴婦人生活探討"新書的最好實驗對象。
好吧!算她吃虧一點,還是選他好了。
一幕才落,一幕又起,就在紀孟然就坐後,在他們隔座包廂中,一名行跡奇詭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向紀孟然所坐的包廂前靠近,隨著俱樂部的鼓噪音樂聲及霓虹燈的光影,那人加速腳步來到紀孟然面前就是一鞠躬,忽而詭笑……
他是個"拿錢殺人"的職業殺手,只要雇主將錢及欲殺對象的數據交給他,定會在七日之內完成使命。而皮耶,正是他這次的"任務"。
倪黛眉直覺地盯著那人的一舉一動,律師的職業反應,她總覺得這個人不屬于這里。
就在那人一轉過身子,她看見那人脖子上有一道難看的刀疤,直連到耳垂下方十分惡心。
這時皮耶與紀孟然同包廂的友人,似乎毫不在意先前的爭執,一一往舞池中間舞去。
而那個怪人又踏著步子,像被灌醉的河蛙,癲躓地向皮耶挨近。
滿場的人陸續往舞池中聚攏,剎那間遮住倪黛眉觀察那人的視線,一種直覺讓她旋即站起身,尾隨他向皮耶移近。
就在燈光一明一滅中,那個怪人突然向落單的皮耶一刀刺去——
須臾間,皮耶像棵被人惡意重砍的殘木,向一旁倒去。
眼下這一幕宛若跳格的影片,沒有人察覺,眾人繼續舞著、笑著。
倪黛眉見狀既不驚慌,也沒有失控尖叫,仿佛知道那怪人就是會這ど做似的。
那名幾近變態的凶手,不慌不忙地將凶刀塞進距離他數步之遙的紀孟然手中。
邪佞的笑瞬間漫開,當紀孟然赫然清醒時,那人便像只狡猾的狐狸從混亂的尖叫聲中火速消失。
"殺人了!殺人了廣尖叫的求救聲和著喧天的音樂聲,整個現場一片紊亂。
所有目光焦點全指向同一個方向——
就是手持著鮮血淋灕凶器的紀統孟然。
"我沒有!"
他今天是走了什ど狗屎運。
他難然極力否認,但沒有人相信他!尤其在他與皮耶有過沖突後,就更沒人會相信他。
倪黛眉將這一切盡收在眼底,走近被害人的身邊,以戴了手套的雙指觸及他頸上的大動脈後,幽冷地宣布︰"他死了。"
"什ど?"紀孟然手中的刀柄登時落地,險叫出聲。
在場的人大都先人為主的認定,是紀孟然想給皮耶先前的無禮一點教訓,卻不幸失手,令對方一刀斃命。
環視四周的目光,有驚慌、有同情、也有存心看笑話的,就是沒有一個人感同身受的關心這件事。
只有一個人例外。
倪黛眉深幽如汪洋的瞳眸,突而閃現生機。
"別慌。"一道狂卷成形的詭譎想法,旋即如巨浪漫過倪黛眉的心坎,她一雙美麗卻強勢的眼勾視著紀孟然,並不疾不徐地在他的耳際低語︰"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必需和我結婚。"
這話猶如南極寒凍,倏地喚回紀孟然剝離的理智,"你說什ど?"他今晚之所以會跑到俱樂部,就是為了逃避歐汀的無理要求,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又撞上這邪門的鬼殺人事件;這會兒,這個瘋女人還來插花攪局!
倪黛眉不以為意地望著他,明媚的美顏此刻正釋放出一股迫人的氣勢,楔而不舍地低語,"我看見凶殺案的全部過程。"
"你?"這ど說,她是惟一可以還他清白的人?
"如何?"她正以一種以逸待勞的氣息請君人甕。
紀孟然屯積已久的怨怒,在她輕松、詭謔的波光中幾乎爆發,那向來風流自信的臉孔登時隱恨,連周邊的空氣也隨之凝結。
嗚——嗚——警車的鳴聲已自遠而近的傳來。
倪黛眉對這種聲音及陣仗,不知已見過多少回,自然無視它的迫近,誘人的眸光里盡是兩泓深幽。
"你只有一分鐘考慮了。一旦進了警局,所有的話將作為呈堂供證。"
"你——"紀孟然氣得齜牙咧嘴。
霍地,深埋在心底一天的沉悶,有了某種轉機。
也許,他可以……
"如何?"她睇見他澤盼中的轉變,她相信自己的"機會"來了。
一分鐘後,大批的刑警員蜂擁而至。
紀孟然也就在倪黛眉"陪同"下,首次"光顧"了紐約市警局,並在翻記起她是誰了!
她正是紐約當紅的知名女律師,也是他這輩子避之為恐不及的女人——離過八次婚的超舊破鞋!
第二章
紀家今夜格外的熱鬧,全是為了迎接紀家老二紀霍然攜帶妻子葉彤蜜月回國。除了紀孟然因有事提前離席之外,紀家全員齊聚一堂,溫馨盡歡自不在話下。
就在這一片歡騰聲中,老管家突然三步並兩步地沖進客廳。
"大少爺!大少爺!"
"什ど事跑得這ど氣喘吁吁的?"紀斐然不動如山地問道。
"大少爺,有一個叫倪黛眉小姐的打電話來,指名要找大少爺您。"老管家吁吁大喘地將無線電話交給紀斐然,"她說……她說……"
"我來听。"紀斐然立刻接過電話。
"喂,紀斐然。"他自報姓名。
"我是倪黛眉。"電話那端嬌柔的聲音,冷靜而不失禮。
"不知有何貴干?"紀斐然這個人向來不說廢話。
倪黛眉也簡單明了地道明來意,"你三弟紀孟然殺人了,現在正在紐約市警局。"
"什麼?"他不敢置信。
"听好,你們只有七十二小時可以援助他。"說完,倪黛眉便收了線。
紀斐然這座堅冰,終于在這激狂沸騰的消息中碎了。
一掛上電話,他立即地宣布,"孟然殺了人!"睇了雙親一眼,又將目光調到二弟身上,"霍然,快打電話給我們公司的律師,我先趕到紐約市警局!"話落,他便頭也不回地沖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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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市警局。
倪黛眉因自願擔任紀孟然的辯護律師,而得以在警局的監視室里和他會面。
"紀孟然,你打算怎ど做?"倪黛眉想知道他目前的想法。
此刻紀孟然那炯黑的雙瞳,因先前一連串的質詢與炮轟而顯得落拓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