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命,黑衣人只好放手一搏。「是它阻撓了我們。」他秀出了數把火鶴造型的鋒利飛鏢。
表面人一見火鶴飛鏢,一直分文不動的面皮,終于有了反應,「下去!」口氣之冷,蘊藏著熔岩即將噴發出來的預兆。
黑衣人連忙放下飛鏢,匆匆頷首退出,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
在他們的組織里有三種飛鏢︰火龍、火鶴、火豹,不論任何時間見到該飛鏢,一律不可為難對方,這也是那群黑衣須車族,乍見火鶴飛鏢時,必須匆匆撤離的原因。
待他退下後,屏幕中的鬼面人瞿地扒下面皮,森嗥嚎叫,「葉彤!」鬼魅般寒冽的眉宇,蓄著一觸即發的烈焰。不言而喻,他對葉彤連日來的作為,是多麼地狂怒交加。
為什麼?他不斷地自問。
一張年輕冷峻的臉,痛苦地扭曲著,掄緊的拳發泄地向攝影機猛力砸了去……
「匡」的殘碎聲響後,只見電視牆吱吱閃動後,畫面便成一片漆黑。
夜涼如水,芳華的楓林吐出宜人的氣息,整個山谷區人煙稀少,遠近人家皆點起了溫暖的燈火,一盞盞與天上閃爍的星辰相映。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不怕?」紀霍然訝異地端視著,手提醫藥箱走近他的果足女孩。
她的腳好美!
贊嘆的同時,他的心竟莫名的騷動起來……
「怕?」別人不怕她就不錯了。
紀霍然著實佩服她眼中的淡然與不以為然,這麼個單薄的女子為何有這種心境?她憑恃的是什麼?
防身術?強大的火力?還是置生死于度外的漠然?他真的很好奇。
葉彤突然笑了。暈開的燦爛笑靨,看傻了坐在她前方的紀霍然。
「我有這個。」她利落地從醫藥箱中取出了一支圓柱型刀柄的手術刀。
他真想大笑,拿這種連貓咪都殺不死的小刀來自衛也太遜了吧。
就在他嗤笑的同時,那把小刀竟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咻」地一聲,轟掉了桌上壓克力雕像的人頭。
乍見這神準的射擊,紀霍然久久之後,才回過神來,「原來它是一把迷你手槍。」
「它可以保護我了吧?」葉彤小心地斂起形之于外的得意。她會的本領絕對足以讓他瞠目結舌,只是時機不到,犯不著強出頭。
「你……怎麼會射擊?還有……這個小東西從哪來的?」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槍炮彈藥在美國可是列管品,所有的槍支申請,都必須有一個星期的審核期,像這種「獨家」的精巧手槍,絕對在特別管制之列。她是怎麼弄到的?
「我和你一樣,十三歲就會射擊了。」她像背書般地將他們的經歷連結在一起,而且輕松的如上街購物般地自在。
「你究竟是什麼人?」紀霍然越和她相處,越發感到身陷五里霧中,始終找不到撥雲見日的出口。
「怕了?」她冷笑地取出醫藥箱中的消毒藥品。
紀霍然不置可否,只是寒著兩泓澤光刺探她。
「你身上有我要的東西;而我身上也有你要的東西,一場意外,將你我的生命重疊在一起,你不用驚悸或是懷疑,就當兩個錯置時空的人,偶然在此放逐,在各取所需之後,我們又會回到原來的起點。如果你不想記起我,就算以後在紐約街頭重逢,我也會識相地瞥過頭去,絕不叨擾。如何?」
她技巧地剪開大小適中的紗布,便踅回桌上的消毒鍋中,取出十數支的手術刀與相關器具。
「你要做什麼?」他最恨消毒藥水的味道。
「你漂亮的腦袋上,有道傷口必須重新上藥,我發現它復原得不是很好,而且有化濃的現象,所以,我必須為你‘開刀’。」
她的話輕如鴻毛,卻听得紀霍然渾身不對勁。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健康寶寶,「開刀」對他根本是個不存在的名詞,如今見這一桌子的醫療器具,滿心排斥。
「沒有醫生嗎?」他實在懷疑她的技術,這多半是因為對開刀的不安與排拒。
「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開刀?」
她……怎麼知道他不畏死亡?
難道,那飛車黨撞上他們時,她就在旁邊?還是……她就是主謀,以期達到「軟禁」他的目的?
她到底是誰?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在柔弱美麗的外表下,真實的她絕對不單純!否則,單憑一個女子,如何將他這個大男人,弄到隔州的紐澤西來?
當然,也許有另一種可能,就是有共犯!
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雖然他極不願意懷疑她,但事實勝于雄辯!只是……對她的好感,讓他失去了準頭。
唉!她究竟是敵是友?可以信任嗎?
她讀出他的不信任,卻擒緊他的眼波,「我曾受過合格的醫護訓練,這個小手術對我而言,就如吃飯、睡覺這麼簡單。我若有心害你,你哪有活命的機會?現在你是選擇信任我;還是任它發炎影響你的意識?」
紀霍然囤積心頭的郁氣壓也不是,吐也不能。
因為,此刻即使他不信任她,又能如何?
依他目前的狀況,既孤立無援又行動不便,只要稍有身手者,都可輕取他的小命;再說,如果她對自己有歹念,早可趁著他昏迷不醒時下手,又何必等到現在?
所謂生死有命,既然走到這一步,就瀟灑、自在一些,听天由命吧。
「你動手吧。」英俊的容顏,登時淡漠得恍若世上的一切,全與他無關。
葉彤套上醫用的膠皮手套,舉起手術刀,聲若黃鶯地鼓勵著,「我會為你的頭皮上點麻醉藥,手術不會疼痛的。對了,你的右手邊有一面鏡子,你可以拿起來看,以便了解手術過程。」
當下,他毫不猶豫地拿起鏡子,向他的頭皮照了去……
血和著被初縫合的傷痕,令他有些反胃,但還是頑強地瞪著鏡中的丑狀。
葉彤的手極其縴巧的,在那團紅白相間的血肉中,披荊斬棘、抽絲剝繭後再行縫合,望著最後一公厘的傷口被完好地縫畢之後,紀霍然這才松了口氣。
為時不到十分鐘的手術,她將它處理的天衣無縫,委實讓他汗顏。
他必須承認,她的技術與她的冷靜,同樣該受到激賞,「你很特別。」
她這才扯著腮紅若梅的粉頰,揚起一道嫵媚的笑,「多謝夸獎。」
「你——」他又有疑問了。
「我從哪里學得這一身好本領,是嗎?」她當然知道他的困惑,但她不想多作解釋。
「嗯。」真是個聰明的女孩。
「敝人的塵封往事——就像紐約的哈林區,闃黑得不值得探討。」
「發掘問題,才能解決問題。」他也學會她的故迷陣的說話方式。
「紀霍然,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可惜,我沒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需要我的支援,我則期待你的問題解決後,可以得到‘獎賞’。」嫵俏絕美的模樣仿如煦陽拂照,又像出水芙蓉,美麗不可方物。
他再次墜落在她的迷陣中。迷離深沉的黑眸,使得清瞿的臉益發冷峻起來,森灼的目光冷涼地形成蓄勢待發的張力,周身透著隱藏式的危險。
「小彤,我這個人有很嚴重的潔癖,自小到大都是如此,我承認被你的神秘氣質炫惑,便認定你是我三星珠寶公司,及我個人創作的最佳代言人。
然而我必須明說,當然,你若認為這是警告亦無妨,我痛恨欺騙!合作重于誠信,凡是不能亮于台面上的,我寧可不要。你本身對藝術創作者而言,的確是塊少見的瑰寶,但我不希望你恃寵而驕,或是存心欺騙,否則,我不在乎玉石俱焚。」他凝眉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