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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幽草 第4頁

作者︰機器貓

「咳——」馬經理不知何時站出來,「柳寧,上班時間不能閑聊,你們契經理沒教過你嗎?」

「噢,」柳于吐吐舌頭打算開溜。

「慢著,先跟我進來。」柳寧咧著嘴跟馬經理進了內間辦公室。

眾人新奇又疑惑地等著,沒幾分鐘,柳寧就出來,大家馬上圍上去,「馬經理和你說了什麼?」

柳寧得意地道︰「想套點小道消息啦!」

「不準聚眾聊天,都給我回去工作。」馬經理咆哮的聲音從門里傳出,看來柳寧沒給他提供什麼好消息。

柳寧走後,紀小潔上十樓去探風,結果一無所獲。據說新老總旅途勞頓,回酒店休息了。當高層的果然都一樣,享受第一、工作第二。

芷陽哀聲嘆氣地朝不遠處的公車站挪動。死小潔,說好了要扶她到車站的,卻半路落跑,害她要獨自與瘸腳奮斗。以往怎麼都不覺得這五十米長呢?正值下班高峰,怕這瘸腳也擠不上車吧,真舍不得花錢坐計程車啊。

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問︰「小姐,需要幫忙嗎?」

芷陽抬頭,驚呼︰「鐘岩?」

「芷陽?」鐘岩也又驚又喜,「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

「是啊。你不是在s市,怎麼回來了?」

「唉!一言難盡。」鐘岩神色沮喪,「對了,你的腳怎麼了?」

「扭傷了,已經沒事了。」

「有時間嗎?」

「當然,我剛下班。」她指指公司大門。

「那我們找個地方聊聊,」他忽然又像想到什麼,問︰「方便嗎?你老公不會有意見吧?」

「老公?」芷陽大笑道︰「我現在仍然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鐘岩驚訝地張大眼,「不會吧?你這樣的美女會嫁不出去?這里的男人眼楮是不是都有毛病?」

「快別取笑我了。別站著聊,我腳酸。」

「你看我真是的。」鐘岩急忙叫了輛計程車。

二十幾分鐘後,兩人在一家餐廳落座。鐘岩一路上直夸H市變化快,大部分地方他都認不出來了。芷陽心想,一隔七年,物去人非,奇跡似的她竟在同一天見到兩位故人。

鐘岩問︰「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不是這樣,畢了業就上班,在建築公司混了個設計師。」

「能學以致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鐘岩似有無限感慨。

「怎麼了?不如意?」

「唉!看看我,學機電的,現在居然要為公司跑代理權的問題。」

「這——」芷陽遲疑了下,「未免大材小用。」

鐘岩嗤笑︰「才?什麼才?一群庸才!」他的神情有些激動,「開始說我需要磨練,分到行銷部,干了幾年調到後勤部,再調到行政部,就是不讓進業務部,說什麼沒有業績。沒資金、沒設備、沒題目,指望我拿出什麼業績?」他干了一杯啤酒。

「沒想到。」芷陽不知該如何安慰。

「唉!別說了。」他又喝了一杯。

「鐘岩,」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你要是喝醉了,我可扶不動你。」

「放心吧,」鐘岩輕笑.「酒量練出來了,十瓶也不成問題。」

這話好耳熟啊。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對,想起來了!

大二時的一次文藝匯演結束之後,學校理事會請所有學生會成員吃飯。理事助理唐老師是學生會的主要負責人,對于吃喝一套頗有經驗,提議在酒桌上行酒令。那一桌有凌雲志、梁蕾、葉欽蘭、鐘岩、組織部部長郭人杰和晨光記者團團長石磊。其中屬鐘岩酒量最差,喝了三杯就推三阻四的,連梁蕾和葉欽蘭都不如。

唐老師舉著酒杯道︰「鐘岩啊,男人不會喝酒可不行,將來工作了怎麼辦?你看凌雲志,十瓶八瓶沒問題吧?這就是優勢。」

「我老爸就不會喝酒,我也沒辦法,這是遺傳。」鐘岩替自己辯白。

凌雲志道︰「鐘岩,喝酒可以練的,我的酒量也是練出來的。」

「真的?」

「當然。」

「那好。」鐘岩豪氣干雲地飲干一杯,「我從現在開始練,一定要練到十瓶都不成問題。」結果,鐘岩那天晚上醉得一塌糊涂,在馬路邊上吐得翻天覆地,是凌雲志和郭人杰架回去的。

芷陽偷偷地問葉欽蘭︰「欽蘭姐,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喝那麼多的酒才叫豪爽?」

欽蘭笑道︰「男人的世界就是這樣,當今的社會也是這樣。」

那一刻,她望著凌雲志、鐘岩和郭人杰的背影,突然間有些覺惜,這三個人已經不再是男孩、男同學了,他們正在步人男人的行列。

送女生們回宿舍時,凌雲志還體貼地問一句︰「女孩子們都沒事吧?」

葉鈦蘭取笑道︰「沒事,都比鐘岩堅強呢。」

幾個女生都笑了,鐘岩早已不省人事,口還兀自咕噥著︰「凌雲志,臭小子,你騙我,什麼可以練的?」大家听了,笑得更大聲了。

「芷陽?芷陽?」鐘岩在她面前擺手,「想什麼呢?」

「噢,」芷陽掩飾地喝了一口酒,「我在想,欽蘭姐好嗎?」

「她?」鐘岩眼中閃過苦澀自嘲的味道,」風光得很,讀外語的,現在最搶手了,已經快自立門戶了。」

「真的,開什麼公司?也算我一份兒。」

「中介公司,還在計劃中,她有些舍不得旅游團的工作。」

「那你們——」芷陽放輕聲音。

他那苦澀自嘲的意味更濃了,「拜拜了。」他又喝了一杯。

「啊?」芷陽驚呼。

「強扭的瓜不甜。人家是大經理,以後還要當老板,當女強人。我是什麼?一個小小的助理,配嗎?何況,在她心里,我不過是個替補。」

「鐘岩?」她按下他的酒杯,「你怎麼能這麼想!欽蘭姐每次給我寫信,說的都是你。」其實,已經越來越少了。

「說我什麼?窩囊,死性,是個廢物?」

「鐘岩!」芷陽叫。

「對不起,」鐘岩抹了把臉,「我有點喝多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鐘岩,」芷陽意味深長地望著他,「你變了。」

「你也變了,大家都在變。誰想到當初那個尖銳犀利的小辯手如今這麼溫和穩重。」

「可是,」芷陽頓了頓遭,「恕我直言,你有些自卑。」

他又嗤笑︰「何止自卑,欽蘭說得更惡劣︰自暴自棄!」

「鐘岩。」

「好了,好了,不談我了,談談你自己,為什麼一直沒結婚?」

「沒有合適的對象。」

「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我知道,但是緣分天注定,我也沒辦法。」

「緣分需要把握,而不是等著它掉到你手中。等緣的人往往與緣分擦肩而過,」

「我總不能到大街上抓一個男人就問︰‘先生,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哈哈哈,芷陽,你學會幽默了。如果我是那位幸運的男士,面對美女的要求豈能不答應?」

「算了吧,人家會把我送到仁心。」

「哪兒?」

「精神病院啊。」(注︰仁心是一所著名的精神病院)

「哈哈,哈哈哈……」

天色在談笑中漸暗,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鐘岩叫車送芷陽回家。

車到樓下,芷陽道︰「上去坐坐吧。」

「太晚了,改天吧,我一時半刻走不了。」

回到自己十幾平方的小鮑寓,芷陽躺在床上發呆。

命運真是奇妙,本來大家都看好凌雲志與葉欽蘭是一對兒,沒想到畢業時,欽蘭和鐘岩都到了S市,凌雲志則去了國外。身在異鄉,同學問特別親切,天長日久,鐘岩和欽蘭互生情愫,成了男女朋友。欽蘭寫信告訴她時,她還不相信欽蘭這麼快就移情別戀。然而欽蘭說得好,愛情還是要以實際生活為基礎,與凌雲志那段模糊的感情,已分不清是友誼還是愛,畢竟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點破,只是眾人哄一哄罷了。她與鐘岩兩人互相扶持,惺惺相惜,這種患難與共的感情才是最真的,無論從什麼角度轉化而來,總之她愛他,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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