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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難求 第19頁

作者︰機器貓

罷走到門口,門就從里面打開了,他一把抓住我帶進懷里,緊緊地抱著我抵在門上,生怕我跑了似的。頭發亂蓬蓬的,眼神有些散亂。

「怎麼了?」我丟下皮包,雙臂圈上他的頸。

「我到處找不到你。」他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怎麼不打電話?」

「打了,不通,Call機也不通。我以為你關機了。跑回家,你不在,到這里,你也不在,曲姜和麗麗那里都不在,你到哪兒去了?」

「我不是讓蘇菲告訴你,我有事要辦?」

「公事、私事,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呢?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生氣了。要說什麼,要問什麼,你都可以直接問我,但不要一聲不響地就跑掉。我承受不了,真的承受不了。」他緊緊地緊緊地摟著我,仿佛要將我的腰勒斷了。

「你先放開我。」我氣短地道。

「不放,不放,不放。」

「我快斷氣了,」我擠出這幾個字,他後知後覺地松開我,我趕緊大吸幾口氣,終于知道了新鮮空氣的可貴。

他順著我的背,關切地問︰「有沒有好點?」

「好多了。」我坐下來喝杯水,他一直緊張兮兮地看著我。

「怎麼了?你弄得我也緊張兮兮的。」

他在我身邊坐下來,十指插入發中︰「我一想到你會離開,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哪有離開。」我一根一根地扒開他的手指,釋放了他被虐待的發。

「中午那通電話,是鄭伯父打來的,他說我不回去安撫他女兒,就要中止鄭氏和祁氏在香港的一切合作。爸爸向我施加壓力,如果香港的公司出了問題,就要抽掉大陸這邊的流動資金。我花了五年的心血,在大陸打開市場,讓公司步入軌道,如果資金撤走,那麼原來的成績和擴展計劃就全完了。我和鄭伯父談得很不愉快,被你看見,心里就更加不安,等我出來時,你已經走了。我當時就感覺自己像失去了一切,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冰天雪地中,無論怎樣叫喊,都沒有人應我。」他滿眼血紅地看著我,「明晰,你與事業,失去任何一個,我都……」他說不下去了,他都會怎樣,恐怕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我的胸腔有開始隱隱作痛,分不清是心痛還是胃痛。我避開他的眼楮,雙手十指與他交握,柔順地依在他肩上︰「不要想以後的事情,到非選擇不可的那一天,再去煩惱吧。我希望你留給我的回憶是歡笑而不是痛苦。」

「明晰,明晰,」他不停喚我的名字,「我寧願你奢求一點,說一句挽留我的話,別讓我這麼難以抉擇。」

「我不會的。」我側依在他肩上,抬眼看他,「我不想你將來後悔,更不想你將來恨我。」

他狠狠地吻我︰「我現在就恨你,現在就恨。」他一面說著恨我,一面又愛我,這種愛與恨交織著的矛盾折磨著他和我。我突然間有些明白,為什麼像戚無艷與思思那種女人都抓不住他。因為這種男人,就是要用愛與恨來折磨的,她們無法令他恨,也就無法令他愛。真奇怪的論調,我嘲笑自己自私地為自己找平衡,找借口。

睡到午夜,我被胃部的一陣絞痛驚醒,祁紹搖著我喊︰「明晰,醒醒,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張開眼,滿身的冷汗︰「胃痛。」

他像彈簧一樣蹦下床,火速地穿衣服︰「我送你到醫院。」

「不要,給我拿止痛藥。」我抱著胃部蜷縮成一團。

「這樣不行,必須上醫院。」

「我不去那種鬼地方,快點拿藥,我疼死了,快點。」

他手忙腳亂地翻找抽屜。

「右手最後一個,下邊,對,白色的瓶子。」

他喂我喝下兩顆,顫抖地幫我擦汗︰「怎麼樣?怎麼樣啊?有沒有好一點兒?」

我虛弱地躺著,等待那陣劇痛過去,想起來下午茶時陪設計師喝了一杯酒,晚飯又沒有吃。我不敢告訴他我喝了酒,他準會大發雷霆。

「好些沒有?怎麼突然又疼起來了?」

「大概是因為晚飯沒有吃。」

「真該死。」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干什麼你?」我急忙抓住他手,撫上他被打紅的臉頰。

「都是我不好,竟然沒有注意到你沒吃晚飯。你躺一下,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這麼晚了到哪兒去弄?」

「躺好,等我。」他抓了車鑰匙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二十幾分鐘之後,藥勁上來,已經不那麼痛了,我支持著爬起來,窗外黑漆漆的,凌晨四點,所有人都在酣眠,街燈獨自放著黯淡的光華,照得路上冷冷清清的。夜風夜不免有些特殊的涼意。他連西裝都沒有穿,這個傻子,沒帶錢啊。我將他的西裝披在身上,感覺他溫熱的氣息環繞著我。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就這樣站在窗邊等待著他歸來。真像瓊瑤所寫的《望夫崖》那樣,一動不動地,仿佛會化作雕像。

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我看到他銀色的跑車駛入視線,熄了火,他抱著什麼東西沖上來,樓梯間的腳步聲重而急促,他是一路跑上來的。我打開門等他。

見了我,他急道︰「怎麼起來了?會著涼的。」然後興沖沖地將懷里抱著的飯盒送到我面前,「你看,隆記的八寶粥,快吃吧,還熱著。」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做生意。」我關上門。

「我開車到中山街去買的,那里的隆記分店五點鐘就起來煮粥了。」他將粥放在床頭櫃上。

「現在才五點一刻。」

「我去敲他們的門,反正他們也快開工了,早一刻鐘也沒什麼關系。」他把我按坐在床上,取了湯匙,「快吃。」

我接過湯匙時踫到他的手︰「你手好涼,快上來暖一會兒,走得那麼急,外套也不穿。對了,你帶錢了嗎?」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忘了。」

「那這粥。」

「我把手表壓在那里。」

「你真是。」我覺得喉嚨口堵著些什麼,讓我鼻子發酸,眼楮也紅了。

「明天去取回來就行了,快吃吧,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我一口一口地吞著那盒八寶粥,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吃,卻比任何時候都難以下咽。兩滴淚滴到飯盒里,攪著粥以前吞進肚去。

他湊近我問︰「好吃嗎?」

「嗯。」我大力點頭。

「那怎麼哭了?」

「沒有,」我吸吸鼻子,「被熱氣嗤到眼楮。」

「我幫你揉揉。」

「不用,你躺好,身上還很涼呢,好好暖一會兒,不然明天要感冒的。」

他乖乖躺好,看著我將整盒粥吃個干淨,才滿意地笑道︰「這才乖,以後要按時吃飯,我經不起你再嚇我一次了。」

「不會了。」我鑽進被子里,伸手抱住他。

「我身上涼。」他想推我又舍不得推開。

「我幫你暖一下。」

「這可是你說的。」他手腳一齊纏上來。

「你想到哪兒去了,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不行,你剛吃了那麼多,會窩食的,要做點運動。」

「沒正經,別鬧了。」

「很正經的,幫助你消化。」他手腳和嘴並用,很快讓我投降了。

被他鬧了一陣,我疲憊得很快睡去,醒來時,發現他眼楮張得大大的在看我,眼中布滿血絲,眼眶深陷著。

「怎麼沒睡?」

「睡不著,怕你又胃痛。」

「不會的,再說痛我會叫你。先起來,待會坐我的車,你在車里睡一會兒。」

他深深地望著我,幾乎是懇求地道︰「別再嚇我了。」

他還是沒有回香港,究竟是如何安撫他父親和鄭氏父女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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